王沐无聊的在河边漫步,这里人迹罕至,几乎看不到人影。不经意间瞥见远处,一个黑影孤零零地伫立在护栏之外,动也不动。那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呢?他也没多想,缓缓地朝那个方向走去。当走到近处时,才发现原来是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
她的双手张开紧紧握住护栏,一动不动地站在桥栏外面。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周围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这诡异的氛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升起。王沐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然而,女人毫无反应,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更没有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想跳河自杀?我劝你不要这么做!”王沐提高了音量。这时,女人终于缓缓转过头来,在模糊的黑夜中,王沐看清了她的面容,顿时惊为天人。她美得如同仙子下凡,美得在黑暗中仿佛自带光芒。白皙如瓷的肌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乌黑亮丽的长发披肩而下。这是王沐这辈子见过最精致的脸庞,其美貌远远超过了海棠和魏敏。
然而,尽管如此美丽,她的眼中却透露出无尽的忧伤,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即使她没有哭泣,没有流泪,没有任何表情,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刺骨的严寒和深深的忧愁。女子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能跳?”她的声音轻柔而优雅,仿佛天籁之音,仅仅是听着她的声音,就能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温柔。
“因为我也研究过自杀,也想过自杀。割腕,那太痛,必须割到动脉才有用,一般人割破皮肤就没有毅力了,还有很多傻逼,割断了筋脉,人没死,手却残了;烧炭,听说不错,死得毫无知觉。但是说的烧炭也很痛苦,窒息感会让你生不如死,死的时候双眼紧凸,特别是你这种美女,不想死得那么丑吧。
上吊,就更不说了,大小便失禁,一点不优雅。对了,跳河,如果你真的淹死了还好,最多腐烂,变成巨人观。但是你看下面水也不深,河堤又高,你跳下去最多把腿摔断,又死不成,我还要打119抬你上来,又死不成,又要忍受断腿之痛,所以你最好不要跳。”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沐,眉间却还挂着一丝忧伤。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王沐觉得奇怪,咋其他人都不管这女人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王沐正沉醉于女人的美貌中,突然女人的神情快速变化,忧郁忧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调皮和暴戾。
她开口说道:“看啥看,没见过美女啊。我才没想跳河呢,要死你自己去。你那副色眯眯的样子,来来,我让你,你来跳。”说着,白衣女子一个翻身就进了围栏。这女人可真怪,说变就变。
还以为她是个温柔多愁的人,结果却是个川渝的小辣椒。王沐无奈地说:“我这不是见义勇为准备救你嘛,就算救不成,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你站在栏杆外,也不说话,也不吭声,我还以为遇到女鬼勾魂了呢。”
“勾魂?我看是你被我勾住魂了吧,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再这么色眯眯地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睛挖了。”说完,女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不过看她走路的背影,又恢复了平静和忧愁,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只有她那优雅的身姿渐渐远去。真是个怪女人,说话这么冲,自己不过就看了她几眼,嗯,可能是有点色眯眯,谁让她长得那么漂亮。
是个正常男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可自己也就只是看看,又没对她怎么样,干嘛这么凶嘛。
两人的交集十分短暂,可能只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王沐不知道她的年龄、姓名和职业,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面了,不见也好,反正有点招架不住,就像那带刺的玫瑰。不过她那独特的气质和样貌,倒是深深地印在了王沐的脑海里。离开河边后,王沐便朝着酒吧走去。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生意不太景气,都快濒临倒闭了。
不过好在,整个酒吧就他一个员工,倒是省下了不少人工费用。这小伙还挺会给自己起名字,叫麦克,一个成都崇州本地人,取个外国名,真是够骚包的。王沐走进酒吧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两桌客人,麦克做生意也是挺佛系的,上了酒水后就自己在台上弹吉他,唱起了歌。
看到王沐进来,只是点了下头,继续唱。一首歌结束,才抽空给王沐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没错,就是速溶咖啡,可不是手磨的,因为王沐这家伙,不喝酒,就光坐着不消费,麦克觉得不太好。喝咖啡吧,王沐也喝不习惯,觉得都是又苦又臭的。
熟悉了之后,为了帮麦克节省成本,王沐索性每次都让麦克冲一包速溶咖啡,然后给手磨咖啡的钱。麦克也不讲究这些,认了王沐这个朋友,每次王沐来,他都会习惯性地冲一包雀巢,两块钱的成本,却收了 30 元。“嘿,兄弟!来啦,你的咖啡!”王沐笑嘻嘻地说,“生意挺不错啊,这时候还有客人呢。”“我真是傻了,之前在西塘旅游,看人家开酒吧生意红火,就想着街子也是古镇,西塘也是古镇,哪晓得西塘年轻人多,来街子玩的都是大爷大妈。我这一整个酒吧,把我的全部存款都投进去了,现在关也不是,继续开也头疼。今晚还算好的了,好歹有两桌客人。
沐哥,我也累得不行了,你来唱两首呗。”平常人多,王沐也不太好意思上台唱歌,今天基本没啥人,又被那白衣女子气得心烦意乱的,正好唱首歌发泄一下。“好嘞,给我伴奏,来首《春泥》。”麦克弹起吉他,王沐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春泥》: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路途漫长无止境,多想提起勇气 好好地呵护你。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王沐的歌声干净,明亮,没有现在流行的烟熏嗓,也没有刻意的悲伤。快唱到高潮时,他想起了海棠,一个小姑娘辍学打工,挤着公交车,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下班后,唯一的愿望就是听王沐给她唱春泥。
他也回忆起了海棠的容颜,海棠说话的语气,海棠的一颦一笑。这些本来都遗忘的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又全部忆起了,这些回忆仿佛刻在心底最深处,被一首春泥激活了。
王沐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热泪,到高潮时,唱得悲哀,唱得裂心撕肺:“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唱完后,王沐心里激动,曾经的美好没好好珍惜,如今那花季少女也只能留在回忆里啦。海棠真的变成春泥啦,滋润着大地,每一朵绽放的海棠花,都是她在诉说逝去的故事呢。王沐把话筒递给麦克,台下没几个酒客,也都被这歌声给感染了,稀稀拉拉地传来一阵掌声。他不经意间瞅了一眼自己的座位,居然那个白衣女子坐在那儿盯着自己,面无表情,不悲不喜的。
回到座位上,白衣女子淡淡地来了一句:“唱歌挺不错的嘛。”声音还是那么轻柔优雅,不过表情还是有点哀伤可怜。王沐又被这女子的美貌吸引住了,眼睛怎么也移不开,虽然自己很努力地想移开,可就是做不到。这女子的神色突然就变了,没有了之前的悲哀凄凉,变得严肃又暴戾:“又盯着我看,看什么看!”王沐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把视线转向别处,说:“谢谢哈,你咋在这儿呢?我请你喝咖啡吧,麦克,再来一杯咖啡。”
麦克放下吉他,瞅了瞅王沐说:“咋还要一杯啊,奇奇怪怪的。”王沐说:“要你管,叫你上就上,我给钱还不好啊。”不一会儿,麦克端着一杯速溶咖啡过来了。白衣女子说:“这就是你请我喝的咖啡啊?还是速溶的。你可是我见过请我喝咖啡最抠门的了。”
王沐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喝手磨的。你别瞧这是速溶的,价格可不比手磨的便宜呢。”女子好奇地问:“为啥呀?”“这家店生意不好,我这也是帮老板省点钱嘛,给手磨的价,喝速溶的咖啡,反正我觉得咖啡都一个味儿,不好喝。又不想喝酒,不可能每次来只坐不消费嘛。”白衣女子略带笑意,说“没看出来你还有点善良。”
便不再说话,神色又恢复了清冷,哀伤不经意爬上了眉间。王沐自己情绪都随时变化,但是没见过像这个女人情绪那么不稳定的。坐了几分钟,听麦克唱歌也无趣,女人站起来走了,没有招呼王沐,也没有说任何话。真是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只是那杯速溶咖啡,还冒着烟,一口也没喝,王沐喝了自己的咖啡,又一口气喝了白衣女子的咖啡,和麦克打了一声招呼,回家了。一晚上,白衣女子出现两次,两次又迅速地消失,弄得王沐内心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