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掉落的碎骨，刚刚还滔滔而谈的王总霎时间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除了满面通红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铁证在前，他又如何能狡辩？
身后的林薇和周总眼露恐惧，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半晌之后，林薇似乎是给这白骨的出现找出了合适的理由。
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郁金香领是个文明的国度，他们一定不会做出如此残暴之事。”
“如果有，也是这些人罪有应得！”
“对，罪有应得，他们肯定是些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的暴徒！”
“一定是这样！”
林薇最后的强调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给王总和周总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都到了这里，他们早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瑞笑了笑，然后看向余烬道：
“看吧，这就是叫不醒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样的人，我也完成不了这样的交易。”
说完，瑞对着三人挥了挥手道：
“来，跟我走吧，去你们所向往的郁金香领。”
“你们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哈哈哈。”
三人对视一眼，加强了自己的信心，再度迈动酸胀的两条腿跟在了瑞身后。
余烬对此毫无动容。
他不是不想救人，他只是不想救蠢人。
蠢人是没法救的，真要圣母心泛滥去救蠢人，那结果也只能是被蠢人拖下水一起死。
很快，穿过一条向上通道之后，天空终于不再是压抑的泥土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星点点的天空。
只不过鼻间的血腥味一直萦绕不散。
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废弃许久的老屋，残破地板上残留的暗红血迹，证明此处似乎曾发生过不为人知的凶杀案。
再细看那血迹，呈现的是半圆形泼洒状。
那就证明这里的人并不是死于血族手中，而是死在了枪械之下。
余烬摇摇头，不再多看，他是来卧底的，又不是来破案的。
抬起头来的余烬透过掉了半扇窗的窗户向外望去，远处红色的郁金花在山野间随风摇曳。
再往远看，一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里便是郁金香领最边缘的城市，被人称作不夜城的自由城，也是余烬此行的目标地点。
而在三名偷渡客正式踏足郁金香领的瞬间，半空中有羊皮纸一闪而逝。
三人身上冒出了点点亮光，飞入了瑞的手中。
完成契约的瑞也没有如同往常那般食言，他取出其中一块贪婪碎片向余烬递去。
“现在，我们两清了。”
余烬收下碎片，点点头。
既然到了郁金香领，那么他们也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刻了。
就在这时，余烬忽然呼出了一口白气。
温度，变低了！
紧接着老屋的门也突然重重关上！
有恶灵出没！
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令刚刚放松下来的三人脸色一变。
相比于三人的惊慌，瑞的脸色倒是十分平静，似乎早就知晓此处有恶灵潜伏一般。
毕竟交易只说了将人安全送到郁金香领，可没说到达之后还要保证安全。
若是想解决这个困境，那么再来一次交易就行了。
这就是典型的恶魔骗局。
不过瑞似乎确实对余烬有着不一样的态度。
在恶灵还未现身前，瑞便指着那半扇窗户对着余烬说道：
“你直接走就行，它只对活人有兴趣。”
活人？
组团偷渡的三人脸色瞬间变白。
感情这一路走来，只有他们三个算活人吗？
对于瑞的好意，余烬只是平静问道：
“这恶灵很强吗？”
不走？
瑞有些诧异于余烬的淡定。
随即他想起了余烬手中那能为其牺牲自己的恶灵，似有所悟。
“强倒不是很强，只是它有些特殊，它掌握了身周三米范围内的规则。”
“在这三米范围内，它可以让你强制上赌桌。”
“和它赌命。”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笔挺燕尾服，打着红领结，眉心有着血洞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优雅的向众人鞠了个躬，然后露出两颗雪白的尖牙笑道：
“请和我赌命吧。”
血族的恶灵？
这倒是余烬所没想到的。
而这时，余烬身后的三人已经乱做了一团。
他们可不想跟这位血族恶灵赌命。
他们来郁金香领是来享受生活的！
眼看目标在前，又岂能死在莫名其妙的赌命当中？！
三人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余烬，然后纷纷向笑吟吟看着他们的瑞求助道：
“求求你，救救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拜托了，我不想死！”
三人即便心中知道这事绝对与瑞脱不了关系，但就眼前的情势下，他们也只能求助于瑞了。
瑞扬了扬嘴角，笑得不怀好意。
接着瑞用手掌触底，手臂上的符文刺青一股脑地涌入地面。
如同有生命般的黑色符文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恶灵难以逾越的禁区。
血族恶灵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黑圈，眼里露出一瞬的迷茫。
然后这位血族恶灵继续迈步，试图跨过黑圈。
可黑圈之上就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屏障，任恶灵如何努力也难以跨过。
瑞站直身体，转头对着惶恐不安的三人笑道：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了。”
“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你们一把吧。”
“签下这个契约，我会将你们安全地送出这个屋子。”
见到瑞的手段，三人明知自己被要挟了也无可奈何，乖乖地签下了契约。
瑞满意地点了点头，用覆满符文刺青的手将屋门一把拉开。
等三人手忙脚乱地逃出屋子，瑞这才有些奇怪地看着余烬问道：
“你不走吗？”
“忘了说了，待会血族便要派人来了。”
“我和他们有合作，他们想要乖巧的血食，我要灵魂碎片，所以正好一拍即合。”
听到瑞所说，余烬这才明白瑞的百分百成功率来自哪里。
失去了两种负面情绪，人自然会变得更稳定乖巧。
而这就是血族所需要的东西，那么两方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这位恶魔代理人一边是将带着情报的血仆卖给FBI，一边是将乖巧的血食交给血族。
从某种意义上看，还真是个三赢的局面。
血族不需要那些已经不能高质量产血的仆从，人类那边也不需要这种‘外面月亮更圆’的润人。
作为恶魔代理人的瑞又能从中拿到灵魂。
真是令人感慨的三方交易。
不过，余烬并不打算现在就走。
因为他看到了获取完整灵魂的希望。
余烬望向因被困在原地而逐渐狰狞起来的血族恶灵。
【弗兰基尔】
【愿望：再次碰见能在赌命中赢过自己的猎魔人。】
……
“不急，我要先和它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