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抬脚，缓缓朝着前方跨出一步。
瞬间，身形直接出现在所有人的跟前。
“仙人之境，这怎么可能！”南宫仙儿惊呼出声。
陆歌愕然，看着老头的背影，不由道：“老头他，是仙人？”
南宫仙儿同样看着老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我没看错，那是仙人境，可上一刻他明明还只是一个凡人……”
老头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轻一抬。
顿时他的周身陆续有数道剑影显现。
“退后一些。”老头的声音响起。
闻言，所有人都自觉后退，与老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老头周身的剑影猛然增多，那剑影成千上万，宛如星辰环绕周身，璀璨至极。
“对了，姑姑曾经说过，凡人一步登仙并不是没可能，前提是用有极其可怕的心境，而那一份心境，即便是真正的仙人，大多都难以望其项背！有这种心境之人，只要给他足够的条件，便能一步登临仙境！”
南宫仙儿喃喃道。
陆歌闻言，也是露出了个笑容。
他以前只觉得这只是一个会耍帅的老头，他那一剑确实很帅，可并没有什么实用的，甚至和人打架都用不上。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一步成为仙人！
然而，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因为南宫仙儿的脸色凝重，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这时老头动了，他缓缓抽出他那把常年别在腰间的木剑。
那木头削成的剑，很是短小，就像是一把用来逗弄小孩的玩具，制作也很是粗糙。
可就是这么一柄平时不起眼的小剑，此刻被老头握在手中，竟然有一种锋利之感。
宛如此刻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柄神兵利器！
老头单手挥剑，向前刺出。
老头挥出一剑，同时也挥出了千万剑，这千万剑，是他这一生，这些年挥动所有剑的总和！
这一剑，从他还是孩童之时，伴随到如今白发苍苍！
隐约中，老头回想起当年见到仙人那一幕。
“能再教我几招吗？”
“等你将这一剑练透，就足够了！”
如今老头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当年那位仙人教给他的，并不是剑招，而是帮他立剑心。
这千万剑，则是他自己这些年所悟出的剑意！
周身剑影随之而动，宛如千万把利剑同时出鞘，剑鸣声响彻天地，不绝于耳！
剑影流转宛如星河，形成了绞杀之势，朝着海面上的不凡生灵杀去。
一剑。
杀尽！
无一生灵能抵挡，剑影虽无实体，却依旧能轻松将其一分为二！
不过顷刻间，便荡平了一众不凡生灵。
海水浸染上一抹深色，那是那些生灵的鲜血！
海面再一次恢复平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小声开口询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老头，杀光了那些怪物……”
老头长呼一口气，随后转身，朝着陆歌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同学们都让出了一条路来。
直到老头回到陆歌身边坐下，大家都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从老头身上看到了生的希望。
而老头则缓缓挥了挥手，一脸疲惫道：“我和我徒弟说几句话。”
同学们面面相觑，纷纷道了声谢，便选择转身离远，毕竟这老头是带他们出去的希望，得罪不起。
老头朝陆歌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
陆歌坐到了老头跟前。
这时老头才扯动嘴角，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怎么样，徒弟，为师没骗你吧？”
陆歌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老头却主动拉起了陆歌的手，将手中那仅剩剑柄的木剑，交到了陆歌的手中。
而木剑的剑身，在刚才因为承受不住那些剑意直接消散了。
看到木头剑，再看看老头那一脸的疲惫之色，陆歌关心道：“老头子，你没事吧？”
老头摇了摇头：“只是有点累，刚才消耗太大，加上年纪大了，一到晚上就容易困。”
“没事的，你要困就先睡，等下我叫你……”陆歌道。
老头依旧摇头：“为师想跟你说说话……”
“说话，什么时候不能……”
“你让前辈说吧。”南宫仙儿不由开口打断道。
陆歌疑惑地看了一眼南宫仙儿，发现她的眼眶泛红，带着一抹悲伤之色。
于是，陆歌不由微微低头，看向手中那把带着余温的剑柄。
老头轻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为师小时候就喜欢剑，因为电视里的大侠都喜欢用剑，用剑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柄木剑，是我母亲亲手做的，她说，让我用这剑去保护想保护的人……她还跟我讲，只要我想做的事，就尽管去做，一件事坚持下去总能成的……”
“后来她病了，而我也没能用这剑成功保护她……”
“再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位仙人，她教了我一招仙人剑，我一练就是四十多年。”
“这些年，身边的人不理解我，我的妻子也带着儿子离开了我身边，就连我自己也产生过怀疑，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是对的。直到遇到了你……”
“那时候的你还小，一身的孩子气，可却能为了保护几个比你小的孩子，去跟个头比你大不少的孩子干架，那时候就想收你为徒……只是虽然成功收你为徒了，可你都没新鲜两天，就腻了……”
老头说话明显变得有些吃力了。
一旁的南宫仙儿偷偷抹着眼泪。
陆歌也眼眶湿润起来：“您是对的，等出去了，我陪你去将你妻儿找回来，我会跟他们说你刚才有多帅……咱不说了，老头子，好好休息一下……”
老头摇了摇头，继续道：“当年仙人教了我一剑，而我学到了千万剑，你知道为什么不？”
陆歌摇了摇头，老头肉身开始龟裂，可他无能为力，只能哽咽道：“不知道……”
“因为关键不在于你学到什么，而是从中悟到什么，仙人教我的不是剑，而是给了我一颗剑心……”
“不要太过执着你手中之物，不管是剑，还是其他东西……”
老头的肉身开始龟裂，这是强行入仙的最终结果。
毕竟只是凡躯，一步入仙这个跨度太大，没人能承受得起。
其实陆歌在看到那剑柄消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老头会是这个结果。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这个选择，只为守护这群人。
甚至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老头都不认识……
“很幸运，我能做你师父，虽然没将剑心传给你，但总归还是给你讲了一些别的东西，至于能帮你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也不愧咱们师徒一场……”老头的肉身开始寸寸消散。
“老头子……”
“可惜了……“老头发出了一声叹息，可脸上没有半点遗憾，而是半开玩笑道，
“臭小子，还是没能听你再喊我一声师父……”
突然有一阵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老头的肉身化作点点星芒，彻底消散在风中，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唯有陆歌手中的那个木剑柄，证明了他曾经的存在。
带着咸腥味的风中幽幽响起一声：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