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荑的话听着没有脾气,可裴玄已经紧张得心脏突突猛跳了。
裴玄朝裴寂这么一看,心里猛然一惊。
他的面容,竟真有寂儿的模样!!!
当年他闭关修炼不久,家里就出了事情,等他出关,已经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
老大夫妻俩惨死在外面,尸骨无存,而他最疼爱的孙儿,也在爹娘死后遭人算计伤了灵根,后伤心欲绝趁所有人不注意半夜离开裴家,等他们发现去找,便只剩下一具被人毁坏严重的尸身。
若面前之人真是自己最爱的孙儿,那当年的事就定有隐情。
裴玄赶紧将分散出去的心神拉回来,命令道:“来人,带新娘过来给仙尊敬茶。”
若不是沈归荑,新郎还未掀盖头这是不合理的。
可此人是沈归荑,裴玄不敢得罪。
规矩都是人定的,也不是不能改。
再说给仙尊敬茶这样的机会,也不是谁想要有就有的。
而且裴玄隐隐觉得,沈归荑让南宫璃出来敬茶,可能这一行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
南宫璃还没那么快被带过来,裴玄憋了好一会儿,才看了看裴寂,又看向沈归荑问道:“仙尊,这孩子?”
旁边,裴家主和裴炎父子俩,脸色已经开始不对了。
当年的事确实有疏漏,可当年的裴寂,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难不成,他是被什么人给救了?
“你想问什么?”
沈归荑嘴角噙着笑,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
这一桌除了沈归荑三人还有裴家的三人,剩下的那些都没有吭声。
一个个坐得老老实实,安静吃瓜。
以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裴家这瓜还不小。
裴玄不敢说沈归荑明知故问,只得有些紧张又期待的问道:“他,是不是我裴家的孩子?”
沈归荑嘴角依旧噙着那一抹让人看不透的笑,她没有回答裴玄的问题。
而是笑着看向裴寂,问他:“告诉他,你是不是裴家的孩子?”
裴寂低垂着眸子,从进入太虚宗后,他就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若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他早就改名换姓了。
这裴家总是要了断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
“我是。”
他没有否认。
裴玄目光寸步不移的看着裴寂,眼里激动得竟涌现出一层泪花。
当年得知儿子儿子和孙儿都出了事,他悲痛欲绝,后也让人去查,可也没有查到任何异常。
过了好久,他才愿意接受事实。
天知道孙儿还活着,他心里有多高兴。
“爹,光用嘴说我们还不能信。”裴家主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还开始怀疑起了沈归荑的身份,“还有爹,她说她是仙尊,有什么证据?这世间多的是擅长易容行骗之人。”
此话一出,不止裴玄,同桌那些个老者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
他傻?他们也傻?
眼前之人是不是仙尊本人,他们还能不知?
毕竟昨日,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你闭嘴!!!”裴玄一眼瞪过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傻子!!!”
裴家主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火大得很。
在爹心里,自己永远不如大哥,这家主之位,也是大哥死后才轮得着他的。
这些年,但凡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就会被拿来跟那个死人做比较!
死那么久了,却比活着更令他讨厌!
沈归荑面色不改,她可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
骂完儿子,裴玄的目光重新回到裴寂脸上。
他激动得身子都是微微颤抖的,想伸手去触碰,却又有点儿无措,只得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寂儿,都是爷爷不好。”老人家声音里满是悔恨,快要哭出来,“如果爷爷当年坚持多找找,也不会让你流落在外面吃苦。”
这世道有多残忍,他不会不知道。
当年出事之时,他的孙儿才十岁不到。
那么小的孩子还伤了灵根,在外面过的什么日子,他只是想象一下就心痛得难受。
“已经过去了。”
对于这个爷爷,裴寂是有感情的。
在来裴家前,他曾想过很多种同爷爷相认的场景,也想过相认的时候要说什么话。
可此时,他却只说出了这么五个字。
“寂儿……”裴玄心里好像有刀在割,“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回家来好不好?爷爷把这些年亏欠你的都弥补回来。”
寂儿心里肯定是怨他的,怨他这个爷爷为何什么时候闭关不好,偏偏要那个时候闭关……
亏欠?
弥补?
裴家主和裴炎皱起眉头,难不成老爷子是想把家主之位给他不成?
瞬间,浓浓恨意席卷父子俩全身。
“不必了。”裴寂语气带着疏离,不愿再去提及当年的事情,“此后我不会再回裴家,你们便当没我这个人就好。”
爹娘死后他心如死灰,后灵根被伤,也亲身体验到了所谓亲人的嘴脸……
那些人不喜他,再回裴家,只是让爷爷为难罢了。
“寂儿……”
裴玄还想说什么,就见那边南宫璃被带了过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只得把想说的咽回去。
即使还盖着盖头,南宫璃也能看清自己对面之人,见那人是裴寂,她心里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璃儿,这是龙渊仙尊。”裴玄给南宫璃介绍。
盖头里,南宫璃震惊的睁大眼睛。
龙渊仙尊?
还和裴寂坐在一起?
如此,便表明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可她也没有忘记礼貌,赶紧过去行礼,“晚辈南宫璃,见过龙渊仙尊。”
当年裴寂没死,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些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年裴寂灵根出问题,是自己马上就提出了退婚,于情于理,是她亏欠了他。
想着让他走了又如何,一个灵根出了问题的废物,是没有什么活头的。
她没有杀他,就算是把自己欠他的还回去了。
以至于再次看到他,她也还是不忍心告诉裴家人。
甚至想把他藏起来,不让裴家发现。
“本尊想要你揭下盖头给本尊敬茶。”
沈归荑目光意味深长的扫向南宫璃。
众人都知,新娘的盖头只有新郎官才能揭。
她这么说,多少透着股故意为难人的气息。
沈归荑此话一出,裴家父子俩脸色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