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八正在整理审讯之后的记录。
秦漠还在屏风后坐着,他闭目焚香,神情冷峻,一时之间,有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
简直和主司一模一样,戒八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叶遥练完符,就在窗边的书桌吃着糕点,百无聊赖。
大家都有事干,只有她告了三天假在裴言清这里偷懒。
画完符,就躲到无人的角落一个人待着去了。
晒着太阳,无忧无虑的。
裴言清又处理完一份文书,丢进传送阵,抬头就看到叶遥靠在花窗前的小榻上,频频看秦漠的样子。
他桌前的茶水都已经凉了。
端起来喝一口,他咳了两声。
马上就听到叶遥蹬蹬蹬跑过来,“裴掌教,你怎么了?”
裴言清干涩的唇因为沾了水,覆上一点血色,但还是有些苍白,他处理了一个半个时辰的文书,眉目间的疲惫有些萦绕不散。
叶遥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就听到裴掌教开了口,声音有些轻飘。
“茶水好凉。”
叶遥伸出两指探探茶盏水温。
是有点叭。
“那我给你倒杯新的。”
她转头拿水壶的时候,没有看见端方雅正的裴掌教,微微泛红的耳尖。
水壶拿过来的时候,裴言清就伸手接过,自己倒上,又拿了个杯子,倒水给叶遥。
她接过喝了一口,视线又往秦漠那边飘。
“叶姑娘在想什么?”
“嗯?”叶遥看向裴言清,她眼神发懵的样子,“没想什么。”
“就是,”她挪挪身子,靠近了一点,一手撑在书案上,一手张开放在唇侧,悄声说:“言清师兄,秦漠他刚刚为什么吓唬落玉呀?”
可怜叶遥还不会传音入密,她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也以为秦漠打坐足够入神。
裴言清看了一眼秦漠颤动的眼皮,估量着到底要跟叶姑娘说到几分。
他便也凑过去,把手放在一侧,小声和叶遥解释道:“他的父亲,也是……但是主司的道侣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离世了。总之,他也是希望落玉能够想明白,快点成长起来,才能护好所爱之人。”
叶遥点点头。
她有些好奇,如果秦漠的父亲是断袖,那他怎么来的,难道修真界还有能让男子怀孕的丹药。
又或者,按照她学习的古地球史,也许他父亲还有其他情人呢……
啊……但是似乎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裴言清轻轻扯了扯她头顶的呆毛,“别纠结了,他是捡来的。”
秦漠:“……”
看到秦漠皱起的眉头,裴言清就知道顶多说到这里,不然他要炸了。
在外还是维护一下他冷面阎罗的形象吧。
叶遥的疑惑被解开,眼睛弯弯:“喔好,我知道了,我保密,谢谢裴掌教!”
她撤开身子,喂了一块糕点到裴言清嘴边。
“收买我?”
裴言清张口咬下,想知道答案的时候,就是“言清师兄”;现在知道了,就变成“裴掌教”了。
还用我给的糕点收买我。
叶遥听见他这样说,马上摇摇头,“不是收买,是孝敬。”
很真诚的样子。
猫猫解开好奇心,就跑回阳光底下,继续享受她的三天假期了。
裴言清低低笑了一声,抬头看到秦漠黑沉沉的眼睛,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文书。
此时,琢玉堂偏殿的屋顶上。
四个黑衣人蹲在上面。
“瓜子,要不要?”戒十拿了一包在戒一面前。
戒一很严肃地挡开,拒绝道:“值岗期间,怎么能吃东西。”
“切,不吃算了。”
戒十没活干,吃着瓜子,从掀开的瓦片口子往下看,看得津津有味。
他跟旁边的戒六传音入密:我打赌,裴师兄跟叶遥亲过嘴。
戒六:我打赌他们说不定已经偷偷合籍了。
戒十:赌多少。
戒六:半个瓜子。
戒十三:赌我的一只袜子。
戒十:呵,你俩滚。
戒十三:我打赌他们有一腿。赌不赌?
亲嘴合籍咱先不说,但有一腿肯定板上钉钉,戒十三自信满满。
戒十:赌。
戒六:赌!
“你们在说什么呢?”
戒一看他们眉来眼去的,问道。
话落,三双眼睛齐齐转过来对着他。
戒一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道:“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
戒十邪魅一笑,“没关系,你可以知道的~四缺一呢正好。”
直接把他神识拉进来。
戒一满脑子都是话。
太密,恶心,想吐。
戒十:欢迎欢迎。
戒六:赌不赌?
戒十三已经疯了:一百中品灵石!还有谁敢赌!
戒一的传音飘若游丝:值……岗……期……间……禁……赌。
戒十:不好意思,拉错人了,已经踢出去了。来来来我赌,一千中品灵石,他们不仅有一腿,还亲过嘴!
……
傍晚已至,千鸟尽还。
颜无絮从小院里一路飞到偏殿,拿起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边说话边去秦漠那里收罗他的糕点干果。
嚼嚼嚼,“人已经……”,嚼嚼嚼,“嗝~~~~”
一杯水不够,他拎起一壶水直接灌嘴里,总算咽下去了,便道:“人已经醒了。”
黑斗人是金丹修为,硬打可能也捉不住,但是像裴言清那样开挂攻击,又容易打死,不过好在颜无絮别的不行事儿,救人还是可以的。
“你小子,手也太黑了,人家命根子直接给炸没了。”
“喔!”
一声小小的惊呼,颜无絮才发现叶遥居然在这。
这个大房间用屏风隔开,秦漠他们在的里间,当中一个大大的雕花月洞,窗前一张四角仙榻,秦漠就坐在上头修炼打坐。
房间一侧在左,开了隔花景窗,焚香挂帘,颇为雅致。窗前有一张榻上书案,裴言清就在那儿办公,而榻的另一端靠窗,躺着一个人影。
本来睡得好好的,被颜无絮吵醒后,听到黑斗人那玩意儿被炸没了,见没人回应,就很配合地发出惊呼,示意颜无絮继续讲。
颜无絮有被她吓到,“你你你!你怎么和裴言清躺一张榻上!”
“这是案榻,我们为什么不能一起躺?”
叶遥很疑惑,不就是方便办完公休息的吗?
“叶姑娘来此处有事。颜无絮,你有事就快说。”
颜无絮竖起眉毛,很硬气:“我当然有事,她呢,她来有什么事?”
叶遥说:“我来找裴掌教学画符。”
“呃……”颜无絮咋舌,“你跟陈掌教告假来找裴言清学画符?”
“……嗯哼。”
“好吧,那我无话可说。”
裴言清毕竟是符剑双修的天才,虽然剑术才是主攻。
颜无絮说起正事:“人救回来了,你们可以审讯了。我还给他喂了很多灵药,你们随便拷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
“对了,我救人的时候抽空炼了个东西。”
“锵锵锵锵!我叫它‘复原液’,你们拷打完要是他身上没一块好皮,还可以把这个涂上去,再打就行了。”
众人:毒还是你毒。
秦漠打手语问他:“你什么时候把人救过来的?”
“今天中午呀!”
秦漠眼神凶狠。
颜无絮吞咽几口,“就是给他加强体质花了点时间,这不是怕你们把人给打死嘛……”
“呵……”
秦漠捏了捏拳头,审讯的事情你个弱鸡懂什么,浪费老/子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多忍了半天裴言清和叶遥,还有一堆脑残手下。
裴言清他打不过,手下他还没全部继承,所以不能打没了,那么……
目光锁定颜无絮。
屋顶。
戒十:“哎哎,里面打起来了。”
戒六:“正常。他哪次来不挨打。”
戒十三:“对啊,真不长记性。不知道我们少司脾气不好吗?又不像我们这般花容月貌,惹人怜爱。”
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