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难道……”
叶遥在专心研究那些玄阶法器,很专注的样子,已经将一个法器拆了又装回去,正在朝下一个法器伸出魔爪。
察觉到秦漠和裴言清他们的视线,她看回去,正好对上。
便默默把法器放下,低头拿笔在纸上假装划拉。
秦漠:“……”
他道:“戒一,你和戒六一组。暗地里将司里的人都清查一遍。各宗的眼线都给我踢出去,正好趁这件事把那些吃干饭的做了。”
戒一领命:“遵命!少司。”
戒六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昏昏欲睡的脑袋马上清醒:“遵命!少司放心,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秦漠忍了忍,没忍住:“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戒六憨厚一笑:“话本子里都这样说,我觉得还挺鼓舞人的。嘿嘿。”
想都不用想,话本子里什么人会这样说!
“戒一。”
“在!”
“把他们的话本子都没收了。烧掉,一本都,不、许、留。”
“遵命!”
凡是听到这话的戒律司弟子:嘤。
秦漠揉揉眉心,“你有何想法?”
“有内鬼不见得是坏事,至少证明我们和对方,是有一定联系的。”
“也对,”秦漠点头:“确定是苍云的人便好,总好过连影踪都抓不到。”
裴言清突然问:“黑斗当时抓那些弟子,是用的什么法子?”
“这个……当时急着去救人,那巨鸟,据他说,也叫报丧鸟,其状若鴸,赤文长尾,其音若泣,近距可伤人。
黑斗驯化报丧鸟的幼鸟,幼鸟啄人而附身,夜间报丧鸟鸣叫,被附身的弟子就自行落入圈套了。又因为他多在寅时二刻之后放出鸟,所以周围弟子们便没有多少被惊醒的……”
说到这里,秦漠突然反应过来。
他讶然:“戒律司弟子一连数日不睡,也未曾听到过报丧鸟的声音,直到……我俩乔装打扮,隐藏身份混入弟子苑!”
“所以内鬼就在随你去庄苑的那波人里。”
“没错……不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说话的居然是叶遥。
秦漠看看远处桌上散乱的“哄孩子的玩具”,又看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叶遥。
叶遥不吝解惑:“就在你怀疑我是内鬼的时候。”
秦漠: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就例行怀疑了一下而已。”
“嗯,怀疑我很正常。”
叶遥道:“弟子苑每个房间都有小型护法阵,为免造出大动静,黑斗不能进去随意抓人,所以才会想到这个方法。你们住的待客的庄苑,也有护法阵,所以那个内鬼只能在护法阵上做手脚。”
“戒一,把那日随行的所有弟子名单列出来,哪些平日里对阵法有研究的、显露过能力的,都筛出来,再比对各宗安插进来的眼线,看哪些和他们联系过密。”
“遵命。”
叶遥把一张纸拿给裴言清。
纸上画的,好像是某种法器的图解。
裴言清问她:“这是什么?”
叶遥不说话,只是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叶姑娘是想让我猜猜?”
“嗯嗯!”
裴言清便仔细看了看,“看起来像一个容器,里面还有许多机关。”
叶遥点点头。
“是暗器匣吗?”
叶遥道:“差不多了,是刑具!”
“……”
叶遥没注意到裴言清的欲言又止,很兴奋道:“我把裴掌教给的古籍上的法器,都融合到这个‘刑具舱’里。”
她指着一处道:“这里是量级,现在只有五级,一级是水溺,二级是削骨,依次往后是断指、火灼和抽肠。”
她每说一个,裴言清的目光就沉一分。
秦漠听到“刑具”两个字的时候,就凑过来看了,看完啧啧称赞:“可以呀,那我省得力气了,就是这量级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要不降降?”
叶遥便道:“好啊。”
这俩还讨论起来了。
裴言清捏住叶遥后脖颈,朝秦漠道:“秦少司不是忙着抓内鬼吗?再说,黑斗恐怕还有所隐瞒。”
叶遥不知道,但是秦漠却能听到裴言清的传音入密。
“谁准你教坏叶姑娘的?”
秦漠:不是,用我教的吗?我看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吧!
后背发凉,秦漠看着图纸,目含不舍,“突然想起我这戒律司养了这么一大帮人,不能让他们没事干,这个‘刑具舱’就算了。”
提案被否决,叶遥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反正她也是画着玩玩儿。
此时颜无絮也已经拼好了。
他走过来,“尸体躯干处切口齐整,应是刀剑一类的利器所致,看切面,凶手应是男子,或者剑术和臂力极强,且高大的女子。而四肢则是被野兽撕裂的伤口,尸块缺了右小腿处的肉……”
说完尸体表面的特征,他顿了一下,又道:“他的金丹还在,但有一点,唐掌教我记得是土木双灵根,但他丹田处的灵根已经枯萎,残留的气息不是土木灵根的,而是金灵根……”
“那金灵根在丹田处有生长的根脉痕迹,但现在空空如也,应该是被人强行挖去……还有些奇怪,他腹内有些未克化的初阶灵丹,数量很多。”
按理说,他已经金丹修为,再吃这些补充灵力的丹药,能有什么用?
想到失踪的十数名弟子,很难不联想那金灵根是挖了别人的来。
那些弟子的安危,恐怕……
秦漠嘱咐颜无絮:“此事可能与各宗门高阶修士有关,甚至可能和宗主有关……你不要透露给琼碧仙尊。”
“不可能是师尊——”
“无絮,我们自然相信琼碧师叔,但是她醉心修炼,没有防人之心,如若知道此事,师叔也有可能遇到危险。”裴言清安抚他。
颜无絮应下,“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师尊,把她身边的人好好查一查。”
“做小心些。”秦漠道。
“自然,”颜无絮正色道:“我不会让他们有碰师尊的机会!”
难得见他这么正经。
急着回去,颜无絮便让叶遥坐下,让她将藤蔓放出来。
叶遥之前从001那里知道她身上的东西其实和命种还是有些区别,至于具体是什么,它也不清楚。
藤蔓一直不太听话,几次三番想吞噬叶遥,动用血祭阵之后,倒是变得极安分守己。
叶遥凝神聚气,翠绿藤蔓便从掌心探出来了。
颜无絮拿出小刀,将藤蔓切下一截,在裴言清行动之前问道:“疼吗?”
叶遥道:“没感觉……等等。”
“我听见,它说有点疼。”
几人看过去,便见藤蔓攀着叶遥的手指,蹭了蹭,扭着身子,似乎在撒娇。
和血藤交过手的秦漠等人:你之前可不这样!
“通感断了?”
“没有,我能感应到它,只是好像,除了能够控制它,和它交流外,不会痛感互通了。”叶遥道。
颜无絮之前为了这命种,看了苍云所有的相关记载,就没见过这种情况。
“是血祭阵的作用吗?不过这样一来,你便不会受制于命种了,就当养了个灵兽吧。”
他还半开玩笑道:“都不用喂,又听话。还挺省心的。”
秦漠插话道:“你问问它今天干嘛吸血。”
叶遥问了一遍,藤蔓便爬了好多出来,扭着身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叶遥给众人转述:“小蔓说,因为好喝……有……魔气?”
魔气?!
戒四道:“你还给它取了名字?”
叶遥:“不可以?”
秦漠给戒四一个爆栗:“别打岔!叶遥,它能感应到是案发现场有魔气,还是唐樾身上有?”
“是血肉。魔气来自唐樾的血肉。”
唐樾,入魔了?
众人一时缄默无言。
本就扑朔迷离,现在又蒙上了更重的阴影。
而苍云内部,也不安全。
上至宗主,下至普通弟子,好像一瞬间,到处都是魔族猩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