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带着他们到了一处厢房，没想到就是秦漠当初十分嫌弃的红纱窗。
看到豹子脸上明显嫌弃的表情，已经变成半人的猫妖，眼睛瞪得圆圆的，很不安地搓搓手，“二位贵客不满意？可是这样小狸会被坊主责罚的……”
那豹子头看她，很疑惑地问：“小狸是谁？”
“……”
“啊，你是说你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秦漠又不解道：“你被责罚就被责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猫妖胡子鼓起来了，她那张可爱的猫脸做不出太多的表情，便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道：“是是是，贵客说得在理。”
说完便想走，就听到那一直不说话的灵狐突然道：“怎么能这样说？”
是对那豹子讲的。
声音好好听啊，猫妖步子都挪出去了，硬生生停住。
就听到那灵狐继续道：“小猫妖，你们坊主怎如此严苛，因为客人不满意就苛责于你。”
他目光悲悯，却不让人觉得被轻贱，小猫妖到底年纪小，当即哭诉道：“呜呜呜，就是，我在家也是千娇百宠，被三叔骗来这里，一点事情做不对就要被责罚。”
一般来说，应该给赏钱了。
果然，那灵狐出手就是一只五阶凶兽的角，放到她手心。
“所以，小猫妖，我替你去同坊主商量，你从此可以跟着我们，也不必担惊受怕。怎样？”
灵狐道。
那只豹子语气冲冲的：“看什么！不知道我主子是谁吗？睁大你那双猫眼，还不快感恩戴德！”
小猫妖愣了愣，好像被天大的惊喜砸到了。
“谢谢大人！我这就去找坊主！”
说完就跑出去了。
小猫妖一路跑到三楼，刚上去，就被一只兔子小妖抓住胳膊。
她踉跄几步才站稳。
“小狸小狸，你这是干嘛？跑那么快，要摔倒的。”
小狸挥开他的爪子，“别拦我，没有你突然过来，我才不会摔呢！我要立大功了！”
她鼻子动了动，“你刚刚杀人了？”
兔子妖闻闻自己身上，道：“味道很重吗？对不起呀，熏到你了。我刚刚没杀人，就是挖了个兽丹。”
他又问：“什么大功呀？”
小狸很谨慎，拉着他到一旁，才说：“两个笨蛋凶兽，想见坊主。应该是外地来的。”
兔子妖舔了一下嘴：“是我爱吃的吗？”
“哼。你就知道吃！别挡路，我要找坊主去了。”
兔子妖闻闻自己的手，好像有什么味道……像人族的臭味。
啊，可能是在地牢里沾上的吧。
小狸去了挺久，都没有回来。
秦漠待不住，“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出去逛逛。”
裴言清道：“可以。切勿多言。”
“行行行。”
秦漠：裴言清真装，我看起来话很多吗？
这个包厢一面窗可以看见无间林的夜景，另一面窗可以看见楼下的景况。
那池潭水空明，中间一个平台，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妖在跳着舞。周围的凶兽要么在赌骰子，要么在喝酒聊天，还有的直接在空地处打了起来。
只是，绮梦坊的客人，似乎都是一些凶兽，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而那些跑堂的，都是些小妖，修为不高，原形多为食草，或者小型食肉的动物。
放眼过去，兔子、松鼠、灵蝶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些花妖……诶，这是——食人花妖吗？
那红色的食人花，里面是一圈白色的类齿，花瓣看起来肉质很厚。
有点眼熟。
裴言清放下那杯一口没喝的酒，靠近窗边仔细看。
就看到，花妖正好被一只凶兽撞倒，摔在地上。那食人花妖扬起脸，不像其他花妖那样，花朵下是简陋的五官，她反而长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一对猫眼，是琉璃色的。
红纱被穿堂风吹起，再落下来的时候，那窗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叶遥顶着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实在头重脚轻，倒地之后一时没起来，偏偏那凶兽撞到她了，还不依不饶。
“这个小妖居然有人脸！就是修为好低……”
“食人花哎，可能是吃人吃多了。人族不是有那句话嘛，吃啥补啥！”
“看着真好吃！”
旁边的凶兽们这样一说，那个把人撞倒的凶兽便也动了念头。
吃啥补啥，吃了有人脸的食人花，就能补人脸。
人脸虽丑，但却是一只妖荣誉的象征。
旁边一只羊头妖兽看起来也是个管事，他连忙赔笑道：“哎呦哎呦！贵客恕罪，这小妖新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您别见怪。”
那凶兽流着口水，他盯着那朵大花：“那你把这小妖给我咬一口，咬完就还回去。”
“这这……”
那羊头管事有些难为，这些凶兽现在作威作福，到最后都是要死的，小花妖何其无辜，痴痴傻傻，无父无母，来这也快三天了，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他突然有些同类相怜，正想着要不直接拉下脸拒绝，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
是甫一进来，就引起轰动的那只灵狐。
无间林的凶兽躺平懒散惯了，很少见到化出人脸的妖兽，到现在还有的在旁边窃窃私语。
那灵狐走过来，把地上那个看起来笨笨的食人花妖抱到怀里，掂了掂。
还好，没少胳膊腿，应该也没少脑子。
撞人的凶兽许是喝了酒，咆哮道：“你胆敢抢爷的花！要不要去林子里打听打听，惹得起你刀疤哥吗？找打！”
他挥着拳头，还没砸上去，就被一道罡风扇了一巴掌，人飞向一边，脸都肿起来了。
一看，是只银甲豹。
这只凶兽才三阶，估摸着那道罡风的威力，自己打不过人家。
但是面子不能丢。
“你们这些外地兽，等着吧，我找我二舅来……等着！”凶兽捂着脸，被自己兄弟拉走了。
嘴里喊着：“别拦我！我誓杀汝！”
马上就找不到兽影了。
那只银甲豹一副恶霸作态，呔了一声，横刀立马地挡在羊头管事身前，“看什么！我家主子只不过要这个、朵花上去，陪他喝喝酒！你有意见？”
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豹仗狐势的恶仆样。
也不知道堂堂戒律司少司，怎么短短片刻就学会这副姿态的。
那管事看了一眼食人花妖。自打这花妖来了，凶兽肉都要多煮半锅，实在能吃。要不是看她虽痴傻却勤快，早扔了任她自生自灭。
他没意见。
被睡总好过被刚才那个妖兽吃了好。羊头管事看着灵狐的脸，想道。
反正他们妖没什么廉耻观。
“自然自然。这小妖蠢笨如人，还请贵客海涵，伺候不好就交给小的，小的必定重罚。”
裴言清看着他，道：“不会。”
说完便抱着花妖上了二楼雅间。
留下管事和众妖，看着灵狐的背影。
几个小妖道：“我们可以上去看热闹吗？管事伯伯。”
“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小小年纪好奇心不要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