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后事如何,还请继续前行……”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沐灵缓缓穿过了那座古老而神秘的祠堂,眼前豁然开朗,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宽广的广场。
然而,这片广场却并非普通之地,而是铺满了残破的剑身与累累白骨,一股悲凉之意扑面而来。
正当沐灵环顾四周时,一滴黑色的墨水滴落于半空中,瞬间在地面溅起层层涟漪,仿佛打破了平静的湖面一般。
随着这滴墨水的滴落,沐灵周围的景象再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干年前,仙界较为年轻的四大王座带领各自部众成功突破天道的禁制,联袂降临沧澜大陆。
彼时的沧澜大陆刚击退域外异族,强者死伤无数,已无力抗衡仙界。
无数繁荣昌盛的城池被妖族焚毁,凡人百姓被屠戮到十室九空,境界低下的修士则沦为了奴隶和牲畜,甚至直接成为了妖族口中的食物,供其大快朵颐。
而那些修为不错的强者,则会被炼成丹药,就连许多巅峰皇朝和绝世宗门都未能幸免于难。
这是一段极其残酷和黑暗的时期,直到许多年后,一位白衣剑客的出现,方才得以终结。
……
这一日,盘踞人间的四大妖王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年少时第一次握剑,我便是那剑道魁首!更是尔等孽畜的送葬者!”
话落,白衣剑客一人一剑,剑挑四王座!
这一战,打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直到血流成河,沧澜大陆再无仙界余孽,白衣剑客方才收剑入鞘。
他站在四大王座以及无数妖族堆积而成的血海尸山上,仰头询问道:
“试问天上仙人,谁敢来此人间?”
天门晃动,仙界震怒,降下天火雷劫。
无数人族修士如临大敌,而银发男子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既世间妖族被我所屠,那这天门便交由我一人独守便是。”
话落,凌空而立,背对众生的银发男子缓缓拔出长剑。
“天道崩塌,我唯有一剑……”
“尔等让沧澜大陆生灵涂炭,那我就让你整座仙界……分崩离析!”
“沧澜大陆柳天尘,令诸位妖王……”
“下界领死!”
剑气如虹,斩开此间天地的重重壁垒,最后一剑开天门,直入所谓的仙界!
与此同时,柳家。
随着一道直冲云霄的高呼声响起:“诸位,大势倾轧在即,愿挽天倾者请起身!”
数百位柳家族人齐齐离开座位,然后拔剑,结阵,再出剑。
剑气蔚然,乘风而起!
以一家之力,斩天外仙人。
最后,满族皆死尽,无一是鼠辈!
……
“这就是那段历史的结局吗?那为何无人记得他们的名讳,也无人歌颂他们的功绩……”
沐灵眼眶泛红,心中有些悲伤。
他很想问一下,那位叫柳天尘的前辈,举族之力让沧澜大陆摆脱昔日牢笼,却无人铭记于心。
这一切,值得吗?
“或许吧……”
一道声音响起,但和之前的古老沧桑的声调相比,这一次显得年轻许多。
沐灵闻声看去,不由眼眸骤缩,他看到了刚刚画面中的那道身影。
那位剑斩天门的白发男子。
“小友,你在外貌上能与我平分秋色,甚至细微之处还有几分相似,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话音未落,沐灵便朝眼前长相俊美,甚至有些仙风道骨的白发男子躬身一拜。
“晚辈沐灵,见过柳天尘前辈!”
对方为后世开太平,他自然会发自内心的尊敬对方,哪怕眼前的男子只是一缕残魂。
“哈哈哈……沐灵是吧?你可知我为何指引你一路来到此处?”
柳天尘不等沐灵回答,便指向插在广场中央的古朴长剑。
“这是我的佩剑,无名,因为我打算在覆灭仙界之后再给它取一个合适的名字……”
柳天尘如此说道,而沐灵则微微一愣。
柳天尘既然已经覆灭仙界,那这把剑为何还是无名?
难不成……
沐灵心中一颤,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有些悲痛的询问道:“柳前辈,莫非您失败了不成?”
柳天尘摇了摇头,随后用清风裹挟着沐灵扶摇而上,来到柳家的上空。
他挥了挥了衣袖,方圆百里,千里,甚至万里之外的白雾开始缓缓消散。
数之不尽的残垣断壁和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开始显现。
沐灵仔细凝望,发现那哪里是什么残垣断壁和崇山峻岭,分明是倒塌的仙宫和陨落的妖王尸首!
“你可曾见过空间崩塌,无数建筑自云端坠落?
你可见过,剑气如虹,数位妖王血染长空?
而我不但见过,还是这一切的主要缔造者。”
柳天尘轻声一笑,笑声中蕴含着自信与骄傲。
毕竟视线所及,都是他丰功伟业的一部分。
是他终结了旧天庭对人族的残忍统治!
闻言,沐灵由衷地佩服道:“柳前辈孤身一人便做到了这种程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晚辈深感佩服。”
此话一出,柳天尘连忙摇头。
“我可不是孤身一人。”
“还有柳家众人?”
沐灵补偿一句,但柳天尘却否认道:“单凭柳家可覆灭不了半个仙界,你未曾直面妖族的恐怖,自然不知道仙界本是一尊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为了对付它,沧澜大陆各大隐世宗门的强者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价。
在他们周密的布局下,我与天争,与地斗,历经万般艰险和磨难,方才有勇气和实力剑挑四王座。”
“另外,在那场最终决战中,也不只有我一人的身影,许多曾苟且偷生,甚至忍辱负重的前辈都一一出手,包括我的那些同伴……”
柳天尘忽然神色寂寥起来。
“为何只许春回头,却不容我再少年?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近一杯酒,只是在一个和往常一样的清晨,有人留在了昨天。”
柳天尘抬头看天,视线穿透秘境,仿佛看到了那夕阳西下的萧瑟场景。
“也许……我早就该随黄昏而去,而不是期待明日的清晨……”
柳天尘心中一叹。
孤独本是常态,逢人何必言深。
他拍了拍沐灵的肩膀,颇有感触的说道:“终有一天呐,你也会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故事,然后笑着摇头说:只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但真到了那一刻,我希望你的家人,族人,友人,爱人都还在你的身边。”
听到此话,沐灵看着杂草丛生,满地枯骨的柳家府邸,心里一阵触动。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柳天尘却摆了摆手。
“你不用安慰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我们的牺牲并非徒劳之举。
可惜的是,还有二分之一的旧天庭没有覆灭,他们远离了沧澜大陆,估计是躲到哪里去休养生息了。
所以,我们没有失败,也没有成功,准确的说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剩下的一半……或许需要你来完成。”
柳天尘忽然看向沐灵,而沐灵则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
“连柳前辈都无法完成的事情,我一个初出茅庐的籍籍无名之辈,又如何担此大任……”
话还没说完,柳天尘便许诺道:“我会将此处最大的机缘,包括我的传承一并送给你。
不过前提是,你得拔出那把无名之剑。
但你若真要拔出长剑,你需要做到一件事。”
闻言,沐灵下意识回答:
“铲除昔日仙界的余孽?”
“非也。”
柳天尘摇了摇头,看向远处。
“要想彻底覆灭仙界谈何容易,我刚刚说过,它本是不可覆灭的存在,若不是天道相助……
算了,此事不提也罢。”
柳天尘指向远方,在那视线的尽头,沐灵看到了一座火焰弥漫的山脉。
“那是昔日天庭最为强大的三尊妖王之一,名为烛龙。”
“它还活着?”
沐灵眉头一皱。
而柳天尘则微微颔首:“待我魂飞魄散之际,它便能摆脱束缚回归天庭。
到那时,人间已无柳天尘,谁能再覆旧仙界?
唯有……”
柳天尘忽然再次看向沐灵,眼中带着一丝期许。
“唯有‘天道者’……沐灵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