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雪儿一声令下,一众兵甲搬着坛坛美酒已经向司马府酒库走去。当地只留下了几十坛子,皆被这些人一一搬进了屋中。
众人欢笑声中,拍开一坛又一坛美酒。不消多时,众人已经是醉意盎然。关飞兀自摇晃着身体,又拍开一坛子,扔给了慕容起,而后又为自己拍开了一坛子。
豪气冲云道:“慕容兄,一醉方休……”
酒水淋漓,胸前湿透一大片。
此刻,桌上桌下已经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酒坛。
今日,就连司马雪儿也是醉意盎然,小脸红晕一片。只是不知,她此刻心中是喜是悲,玉指间捏着一盏碧玉盏放在竹唇之间,欲饮却停,怔怔的望着慕容起的方向。
楚思则似乎是异常高兴一般,举起一个碧玉盏对着绿野笑呵呵道:“小猴子,我们也不醉不归。”
绿野一阵兴奋,直把脑袋塞入了酒坛之中。
慕容起和关飞说着分别之后的事情。两人忽而大笑,忽而沉默,忽而又是一阵豪饮酒,大声道:“去他妈的什么人间天上,只有今日!干!”
此刻,阿虎和卓玛已经喝的钻到了桌子下面。阿虎更是狂态毕露,躺在地上,双手间犹且抱着一个酒坛,忽然大笑道:“哇哈哈……慕容起,你不是男人,哇哈哈哈……”声音极大,引得众人一起向他看去,却见他如同见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一般,把一只蹄子狠狠的在地板上砸来砸去,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卓玛踢他一脚,骂道:“四脚驴,你,你胡说什么啊。”
“哇哈哈……搞笑,真搞笑。我胡说了吗?我胡说了吗?这么长时间以来,慕容小子对司马小姐的关心那是我们有目共睹的。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跟这小子在一起,我还不知道他那一点破心思。哇哈哈哈……”
“啪……”
慕容起手中的酒坛一时没有抓稳,竟然从手中滑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声音清脆之间,酒坛已经摔的四分五裂。
众人皆是一怔,卓玛又踢了他一脚:“四脚驴,你,你疯了吗?”
楚思一怔,抓着酒坛就朝他身上倒酒,轻声喝道:“阿虎,你喝多了……”却是微带薄怒。
这时候,绿野也窜了过来,一双猴爪在他身上胡乱倒腾。阿虎喘着粗气呼呼道:“嗷哈哈……死猴子,快,快走开,哈哈哈……痒死你阿虎大爷了。”
司马雪儿突然把停在朱唇之间的一盏美酒一吞而下。当碧玉盏挡在她小脸上的那一颤那,一双眼泪突然坠落碧玉盏中,混着美酒又被吞入心中。
阿虎还在地上乱喊着。司马雪儿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怒道:“阿虎,你乱嚷嚷什么?再如此没有酒德的话,以后再也别想让我们和你一起吃酒了。”
说着,已经走到阿虎身边,开始用力把他向屋外拖去。楚思和卓玛见如此,也忙上去帮忙。
阿虎的声音渐渐远去,隐隐约约却听见他吼道:“哇哈哈……慕容小子不是男人,喜欢人家还不敢说,哇哈哈……”
声音越来越远。
慕容起苦笑一声,又拍开一坛美酒,向关飞摇头道:“唉,野性难训啊!关飞兄!干!”
关飞尴尬一笑,却转开话题道:“慕容兄,我身为人臣,自当替人办事,若有得罪……”
慕容起一伸手道:“不要说这个,我们之间有事直说……”
关飞从怀中摸出一个黄卷轴,道:“奉楚王之命,特来想告,几日后的月圆之夜你可以去开封印,但是不要带司马小姐和公主。”
慕容起心中巴不得这么做,那样的大凶大恶之地,他才不想让司马雪儿去的。心中这样想着,却忘了回答关飞的话。
关飞见他半晌不说话,又道:“楚王说,司马雪儿必须在黑水国来迎娶的时候毫发无损……”
慕容起心中咯噔一声,后面的话却没有听到,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坛子出神。
“慕容兄……慕容兄……”
关飞推了推他。
慕容起突然醒悟,苦笑一声:“干!”却是一个人把一坛子酒尽皆倒入腹中。他的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忽然又想起雪夜中司马雪儿对自己说的话:
“为人妻,何必分一个楚公子,还是凯恩王子,做谁的妻子不是做,这由不得我。我只希望,待我驾到黑水国之后,我命可以由我,再也不做那黑白无心之棋。”
……
“我……本就与楚风没什么感情,皆是为了更加促进司马府与皇室的感情,我只是一颗无心之棋罢了,任人摆布。黑水国,所以非要出尔反尔,只是因为我渐渐掌握了破解他们毒药之法,名为娶进,实在是为了软禁我……”
……
“是啊,为医者,虽然可以救人脱离身体的痛苦,却不能救人超脱真正的大苦之海。谢谢你!”
……
而此刻,司马雪儿却坐在自己屋中,双手托着下巴,脸上一片潮红,显然是酒气还在作怪。只见她吃吃的望着凄清的明月,心中满是那个为了自己指天大呼的男子影子:“灭了苍天,我来主宰人间……灭了苍天,我来主宰人间……”
关飞看着脸色阴晴不定,嘴角微微抽搐的慕容起,正想安慰他几句。却听慕容起答道:“我一定不带她去……也一定不会让她去……”
关飞这一下才终于放下了心。又跟心不在焉的慕容起闲谈一会儿便告辞去了。
送走关飞之后,慕容起并没有立刻回去卧室,而是又继续回到了刚才喝酒的地方。想着刚才阿虎的乱语,想着司马雪儿那一衫淡雅的影子。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疾呼:“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忽然,心间又有一个声音讥笑道:“说也没用,说也没用!你不是主宰的神,你不是命运之神!你说也没有,你说也没用!一切都已被众神安排得当!”
“啊……”慕容起心中烦闷至极,仰天狂啸一声。声音凄厉直上九霄。心中依旧郁闷不已,拍开一坛美酒咕咕咚咚倒入腹中。
一坛刚尽,又开一坛,连喝了两坛他才停下来。竟是趴在桌子上,肩膀抽动,仿佛在哭泣一般,却又偏偏听不到一点声音。
“封印之地,大多是大恶之地。此去必定是凶险万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想到这里,慕容起猛然抬头,心中一个坚定的想法:“我要告诉她,我要告诉她!我必须告诉她……”
心中虽然这样想,却偏偏又没有勇气,站站坐坐了好几次,又喝了两坛美酒,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景色晃荡,咧咧切切的向司马雪儿房中走去。这一路晃荡却让他醉的更加厉害了。
渐渐的,前方一个幽暗的灯光映入了慕容起心中。他晃晃脑袋,在心中告诫自己:“慕容起,你一会儿千万不要说错话。或许,人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警告完自己,慕容起坚定的向司马雪儿的房屋走去。雕花窗棂上正映着一个婀娜的身影,那个影子一动不动……
“司马小姐……司马小姐……”慕容起轻轻拍门。
屋内却没有人回答。
慕容起心中想着,她一定是睡下了也不一定,却又不死心,想着不确定的未来,又轻呼了两声。
原来司马雪儿还一直在发呆,虽然没有看月亮。满脑子只有那一个身影,那个被自己舍命救过三次的气冲霄汉的伟岸男子。
忽然,她猛然惊醒。听的声音之后,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羞涩。不觉脸上更好了,悄悄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房门。那个刚才自己脑海中千缠百绕的男子就在眼前。
时光,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满地如碎银的月光从门外扑入屋中,一个伟岸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司马雪儿羞涩的样子。身下是一条淡淡的阴影,而司马雪儿就站在那个阴影里,仿佛是暗夜中受惊的精灵一般。
此刻,世界寂静无言,惟独余下慕容起粗重的呼吸之音,如起伏的海浪一般,一下一下,打在司马雪儿的心头。
顺着那粗重的呼吸,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缓缓从司马雪儿的娇躯上升起,缓缓钻入慕容起的鼻间心中。
他的眼神开始迷乱……
静静的,静静的……
良久……
“雪儿……”慕容起没有叫司马小姐,而是叫道雪儿,‘雪儿’这个在他心中叫过千万次的名字。
司马雪儿娇躯一颤,仿佛就是为了这个名字一般。不待她说话,慕容起竟然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刚烈的男子气息混合着美酒的香气扑面而来。司马雪儿一阵心神荡漾,一丝幸福和甜蜜游荡在她的心间。
忽然,一双泪珠滑下。不知道这一双泪珠在她眼中等了多久。
那刚烈的气息下,脸越来越红。慕容起也忘记了在心中告诫自己千百次的话儿。
沉重的呼吸中夹着着来自司马雪儿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月光摇曳,眼神迷乱,暗想浮动,娇躯柔暖。慕容起终于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却用深深的一吻将那些话儿一带而过。
这一吻。深深的……深深的……
如同两颗心吻在了一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