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还在蒙蒙亮的时候,太平县的部分百姓就已经开始劳作了起来。
首先是一辆辆马车从大户人家乃至于公厕中驶出,全部都是一些五谷轮回之物。他们要在天亮之前将其全部送出城外。
而后是成群结队的清理人员,他们负责清理主街道杂乱的东西和遗留物品。
再然后,就是陆续出摊的早食铺。
等到叫卖声热闹响起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一行护送车队的侍从也纷纷启程。虽然上林郡十分偏僻荒漏,但是也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住过最完美的地方了。
不需要担心野外的妖物,也不需要担心邪祟,更不需要天为被地为床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
那是炼气士所要做的,而不是他们这些武夫所要做的。
清俊男人推开胸膛上的手,侧目看去。
女人还在昏睡之中,只不过浑身布满了些许淤青,娇俏的脸上似乎还有些泪痕。
武夫的气血旺盛,这么多天都快憋成了火药桶了。
太平县自然不缺一些娼馆,只不过太平县的县令似乎有意结交他们这些侍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那么多良家子。
让这些良家子无比遭罪。
对于这一切,清俊男人早就习以为常,毕竟他们背后的靠山,即便魏国疆域上千万里,才只有八个。仅仅八个。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用在他们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一人敲门,清俊男人穿好了衣服打开了半扇。遮掩了春光。一名侍从笑着说道。
“这一夜都没消停,不知道曹兄晚上睡觉睡得怎么样?那女子的活计怎么样?也就是曹兄独树一帜,光是寻良家子。我们都是用娼妓打发了。”
“我不喜别人用过的人,物。这女人,我也是要带走的。”
那侍从更是笑着摇头。
“那是那女子的福分啊,起码一辈子吃喝不愁,还能见见大场面,不过曹兄和你那兄长性格可是截然不同。我记得他最喜欢良家妇人。为此王爷还甚至过问了一下,引为笑谈。”
清俊男人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别人当面谈论他的兄长,无论是才能还是武学境界。亦或者性格。
那人自知失言,讪讪一笑。“说过了,曹兄,没吃饭吧,走吧,我们下去吃点东西。我这肚子可是呱呱叫了。”
清俊男人先是去冯统领的房屋内看了看,发现冯统领还在看守物品。随后退下自顾自的跟去了。
下楼,找了一下看上去干净许多的铺子坐了下来。
那人开始剥蒜。一边剥蒜一边说着。“曹兄,我可是找不少人打听,这一处的卤煮下水是最好吃的。曹兄你一看就不是和我们一样,镀金的王府侍从,而是有大本领的门客甚至幕僚。一定没吃过这种下水吧。”
清俊男人自然知道什么是下水,也当然没吃过。不过却不挑剔,对他来说,任何新鲜事物都值得去品味。
一大盘子很快上来,两个人大快朵颐了起来。
很快,又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走了进来,看到没有桌子,皱了一下眉头,径直走向二人的桌子前。
也不避讳两个人佩戴着兵器,询问说道。
“二位兄弟,拼个桌?”
那名侍从刚想拒绝,却见清俊男人眼前一亮,随后有些郁闷。不过还是允许了下来。
“眼前这男人,怎么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要是个美人,将其带回王府,怕是少不了我的一场泼天富贵。”
“要是那位有着龙阳之好的美人遇见了这个人,怕是要走不动路了。”
李婉君能清楚的分别这两个人眼中的善意恶意,不过她也不在乎,男扮女装出来自然要豪迈一些。坐了下来。
点了一些下水就开始吃了起来。大快朵颐。
虽然不是美人,但是长相总是能够让大多数人升起好感。那清俊男人看了看李婉君放在一边的刀,随口问道。
“兄弟练刀?”
“练过几年。”
“师从何处?”
“瞎练的,没有师傅。”
清俊男人点头,随口说道。“近些年来武道越发昌盛,江湖也越来越繁荣,百家都出现了不少的天才。听说豫州地界出了一个天刀门。
那北地西域更是出现了一座霸刀宗,都是近些年来魏国江湖中有名的用刀宗师。当然,寻常人可没有这种天分成为宗师的徒弟。
不过后天武者的用刀门派不少。胶州不就有个黑风刀?
听说最近上林郡东边。。叫什么清河县。出了一位女子宗师,也是用刀?
估计是谣传。全天下的女子宗师不过一掌之数。多是以讹传讹。这样不好,容易误人子弟。
兄弟有时间可以出去看看,总比自己在家里摆弄一些花架子来的好许多。
上林府太小了,这里的池塘太小,养不出来蛟龙。”
李婉君一愣,心底有些笑意。这眼前人讲起来一套一套的,殊不知在他眼前就是一位女子宗师。
“谢过兄弟了。”
“萍水相逢都是缘分,哪里来的谢不谢。如若哪天活不下去了。去上京城外曹家小院,说你是曹仑介绍而来的。也能得一口饱饭。保证你气血不衰退。”
“那就谢过曹兄了。”
吃完之后,清俊男人就和这个眉目雌雄莫辨的男人告别。将一锭银子交给小二,顺带给那白衣男子买了单。
自顾自的回到了客栈。打包东西开始继续上路。
路过那个早食铺却再再也没看见那一袭白衣。有些可惜。
这个人是他这几个月来,唯一遇到的感兴趣的事物,亦或者人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天色阴沉沉的,到了中午,更是开始下雨。
所有人戴上了斗笠。雨水不大,却很烦人。
不多时经过一场密林,密林之中,脚下肉眼可见的枯枝烂叶。驿道失修变得有些泥泞。
依稀可见些许人影在林中穿梭。
冯统领微微眯起眼睛。等到清俊男人感觉队伍停住跑到最前面。
却发现数十身穿寻常衣服的百姓将他们围了起来。而人数也有着越来越多的架势。
一时间,风声鹤唳。
冯统领平静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路人。”
“嗯?那将我们拦下来,你们想要做什么?”
“管诸位借个东西。”
“什么东西?”
“马车上的东西。”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当然,朝廷贵人的东西。”
“魏国只有八位的贵人的东西。”
“是的。”
“所以,你们还要出手?”
“这些东西,必要不可。”
冯统领怒极反笑。“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中年妇女神色阴沉。
“当然是刁民,当然很穷,所以我们才要管诸位借个东西。”
“就凭你这神神叨叨的邪教?还有这百人傀儡?能抵得上。。我这个宗师?”
“宗师,当然要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一袭白衣身不染雨。在清俊男人愕然直至惊骇的目光中从远至近。
风姿斐然。
犹如一棵青松,立于风雨之中,却千尘不染。
手中刀鞘早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垂向地面,满是裂纹的红袖刀。
李婉君轻笑说道。
“宗师当然是由宗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