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一响,苏婉就忙着把教科书、笔记本等学习工具一股脑儿塞进书包,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九月已所剩无几。
她心中充满了对大家的牵挂和对西尔芙的深切思念,却始终搞不清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尽管她一直在关注幽影的战斗,但只要找不到答案,恐怕幽影就会继续孤军奋战。
她明白这一点,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气氛因此陷入了僵局。与剑心和重羽的联系后得知她们似乎也没有太多进展,最近因为即将到来的魔晶对抗赛,西尔芙似乎在找借口与她们保持距离,无意中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她们的目标是绝不让幽影孤单,同时也希望西尔芙能交到除了苏婉以外的朋友。因此,即使苏婉成功说服了幽影,但如果剑心和重羽那边没有任何进展,她也无法回去。
“苏婉,你还好吧?最近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前面的云梦影关切地回过头来,边收拾书包边问。她是苏婉班级的班长,更是她心中无可替代的亲密朋友。
平日里活泼开朗的苏婉,最近却显得心不在焉,体育课上频频失误,甚至连老师叫她时也没能反应过来。此刻,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显然有些不对劲,让云梦影忍不住担忧。
“啊,没事的,真的没事。”
“是吗?对了,正好要考试了,社团活动都停了吧?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学习?”
“真的可以吗?”明明并非没有事情,云梦影却故意不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苏婉所在的高中是制度有些特殊,九月末有一场年纪考试,所以如云梦影所说,社团活动确实暂停x了。虽然是学习会,但明显是苏婉单方面向云梦影请教,因此她不由得露出几分歉意。
“当然可以!教别人也是在复习,反而比自己一个人学习更有效率。走吧,快点!”几乎已经收拾完的云梦影催促着苏婉,两人并肩向回家的路上走去。她们从初中一年级起就是好友,彼此家里也常常玩耍,有时还会一起过夜,双方的父母关系也很融洽。
这一天,云梦影没有事先通知就带苏婉回家,云梦影的母亲却面带笑容热情地欢迎了她。
“啊,感觉这周的教的都复习得差不多了。”
“才一个小时而已,不过你看起来有点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在云梦影的房间里,学习已经进行了一小时,书本的纸张微微发黄,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尽可能地独立解题,苏婉还是对某些地方无法理解,只好请教云梦影。当一门科目的知识点结束时,苏婉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显得很疲惫。
看到这样的苏婉,云梦影忍不住笑了,开始整理桌子,同时打开一大袋零食,欢快地将它们摆放在桌上,试图为气氛增添些许轻松。
“谢谢你,梦影。”
“这是上次的回礼,别太在意。”
之后,两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有时苏婉的神情却会突然黯淡下来。虽然她会迅速掩饰,但云梦影并不是不会察觉的好朋友。
“喂,苏婉,你果然有什么烦恼吧?如果不好意思说,我也不想强求,但我们是朋友嘛!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真的很想帮你。”
云梦影用一种与平常魔法少女对话时截然不同的认真神情关心着苏婉。她在学校时曾一度转移话题,顾及教室里尚有其他同学,不便畅谈那些不太好说的事情。
“梦影……”
云梦影如此关心让苏婉感到很开心,内心深处也渴望能够倾诉所有的烦恼,但云梦影并不是魔法少女,大多数事情她并无法理解。如果是剑心或重羽,自然不会受到认知阻碍,但苏婉绝不会告诉她自己对西尔芙的感情,以及对此感到的松口气。
“即使我帮不了你,但有时跟别人说说,心情也会轻松许多吧?”
云梦影轻声说,试图减轻苏婉肩上的重担。
虽说拥有着崇高理想,命悬一线地战斗,苏婉毕竟还是个中学生。在云梦影的鼓励下,她开始慢慢选择词语,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很爱大家。我的父母、云梦影、楚依依,还有老师和班上的每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保护她们,给他们更多的关心。”
“嗯,苏婉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呢。”
感受到苏婉所说的话与她自己预想的相距甚远,云梦影一时语塞,但很快以认真而坚定的目光回望着苏婉。因为是亲密的朋友,云梦影明白苏婉在这种时刻不会开玩笑。
“可是,从不久前开始,我心里多了一个特别的人,我想要竭尽全力去保护她。明明大家都很重要,但在被问到谁最重要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这真糟糕,对吧……”
“没有什么糟糕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面对苏婉如此认真而沉重的情绪,原本云梦影心中还有些不安,但听完苏婉接下来的话,她松了口气,坚定地支持着苏婉。原来这是苏婉特有的表达,意味着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每个时代的少女都对恋爱话题充满兴趣。云梦影感慨万分,终于苏婉也有了这样的心情,继续引导着她说下去。
“可是,明明她幸福我也应该感到快乐,看到她开心我也会高兴,可一想到她和别人亲近,心里就不舒服。听说我朋友和那个她并没有太亲近,我竟然松了一口气,真是太糟糕了……”
“苏婉……”
云梦影立刻就明白这就是嫉妒。
喜欢的人与其他人亲密,心里产生不适,这种感受每个少女都会经历,并没有什么不对。
然而,单纯的苏婉并不理解这种情感。她或许知道这是什么,但此刻她心中涌现的情感究竟是什么,苏婉却并不明白。
云梦影有些羞愧,心中竟然生出能够与苏婉谈论恋爱的奇妙心情。对苏婉而言,这确实是一个严肃而深刻的问题,明显可以看出她正处于烦恼的境地。
“我甚至有过这样的想法,把她当成物品……不想让任何人拥有她……真是太过分了……”
看到苏婉也会产生嫉妒,甚至有着独占欲,云梦影心中感到惊讶。她默默倾听着苏婉的烦恼,想着该如何让她振作起来。
对云梦影而言,苏婉是无可替代的朋友。她对每个人都毫无保留地善良,能够真心相信他人的正义。这样的苏婉,她曾多次在温暖与耀眼的光辉中帮助过自己。
现在,这样的苏婉在她面前困惑不已。面对未知的情感,她并不需要自责,根本没有什么坏事,她却在贬低自己,感到自己是个最低贱的人。如今无法帮助苏婉,难道这就是朋友吗?
云梦影下定决心,无论说出多么羞耻的话,一定要让苏婉重新认识自己的情感。
“苏婉,跟那个她在一起时,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非常开心。虽然最近没怎么见到,但我总是想要和她一起玩。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口处会感到紧缩,和她在一起时会心跳得很厉害,有时也会有些迷茫……”
“原来如此,那样啊。”
“我是不是变得奇怪了……?”
看到苏婉不安得快要流泪的样子,云梦影心中一阵揪痛。她想要大喊,苏婉并没有变得奇怪。
不过,她也清楚,若是此时自己做出错误的反应,苏婉那一份微妙的情感可能会以惨痛的方式结束。她理解这一点,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认真地开始与苏婉对话。
“苏婉并没有变得奇怪。你的这些情感,非常珍贵而且重要。”
“珍贵……重要?”
“苏婉,那就是恋爱。”
“恋……爱!?”
苏婉的身体一下子绷直,双眼睁得大大的,流露出惊讶。
“没错。苏婉你喜欢那个孩子。”
“我喜欢她,虽然喜欢她,但恋爱这回事……”
如云梦影所预料的,苏婉当然知道恋爱和爱是什么。然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产生这样的情感,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可能要等到长大之后才会发生。
更何况,那个对象在身体上也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即使她知道原本是个成年人,苏婉的认知中,她首先浮现的形象依然是一个小女孩。对这样的小女孩产生恋情,苏婉内心深处总是觉得这很奇怪,自然会不由自主地打下刹车。
“跟她在一起时心跳加速,看到她时胸口如同被紧缩般痛苦,看到她与别人亲近就感到嫉妒,想独占她。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恋爱,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恋爱。”
如果是在平常情况下,或者在普通的情境中,云梦影是绝对不会认真说出这样的话的。这样的言辞简直就像是某个故事中羞耻的台词,作为普通人的她本不该开口。
但云梦影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因为羞愧而面红耳赤,反而用极其认真的目光直视着苏婉的眼睛。
不让苏婉感到不安,不让她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或羞耻的事情。
“虽然最开始可能会有些困惑,但要接受这个情感。毕竟这是你内心的一部分如果爱上了,那她就应该是最特别的。对,她应该是最特别的,绝对不能让她变得不重要。必须要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她。”
在云梦影强烈的言辞之中,苏婉被这种力量所震撼。每一次感受到她那坚定的支持,心中一直无法控制的热情,心中那种难以捉摸的迷茫,以及那份特殊的情感,似乎都汇聚到了一起,开始凝聚成一个明确的形状。
这是通过亲密的朋友给予的名分和肯定,随着一种明确的方向感逐渐形成的,仿佛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如此发展。就算是因为对方是小女孩而感到奇怪,这种思绪也再也无法阻挡,以极快的速度成形。
“云梦影……原来我,真的是这样啊……”
究竟是什么原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强烈,这些苏婉自己都不清楚。然而,她明白,这些都不重要。在这一刻,苏婉终于能够毫无畏惧地接受手心里那份真实而炙热的情感。那不再是无可控制的东西,也不再是无法理解的情感。
“我喜欢西尔芙。”
这就是恋爱。
苏婉意识到并肯定了自己的恋情。在她心中,已没有过去的迷茫与苦恼。为了那个特别的人,苏婉——这位魔法少女,勇敢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