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警惕的拍开了林白的胳膊,疑惑的看着他。
林白则若无其事的笑着说道:“这么大的姑娘吃饭还是挂相也是没谁了。”
“要你管了。”
苏云溪摸了摸自己的嘴,冷哼着一声就坑着头朝着前面走着。
林白摇摇头,拿出纸巾擦了擦手。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无论是十八岁之前,还是那个未来的自己。
苏云溪感受着刚才的触感,眼睛却已经腾起了水雾。
她已经发现自己越来越陷入到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二十五岁和她结婚的林白,也总是这样。
和她进行着微小的身体接触。
帮她擦嘴,帮她撩起鬓角的碎发,或者是抚平衣服的褶皱。
当然,苏云溪知道。
这是很多年前,林白就会做得事情。
因为小时候,林白就比她苏云溪更懂事,更会照顾人。
说起来,苏云溪比林白还要早一个月出生。
但实际上,苏云溪更像是林白的妹妹。
所以,苏云溪小时候才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林白的身后。
天天缠着林白,和林白过家家、画画。
苏云溪有些难受。
她居然在怀念前夫。
她居然在因为十八岁林白的亲昵举动而难过。
她抗拒着十八岁的林白。
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行。
她的林白只能是哪个已经和她离了婚,最后笑着吃完哈根达斯的林白。
而不是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此刻黄昏日暮,秋风乍凉。
庐州大学的梧桐树掉落着黄透了的大片叶子。
林白本来只是若无其事的走在苏云溪的身后,却渐渐地发现不对。
苏云溪此刻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吵架之后的样子。
吵架之后,无论输赢,苏云溪都会哭。
我靠?
这女人在哭?
小跑着走到苏云溪的旁边。
果然,长发虽然挡住了她的侧脸。
但低下头又偏向另一侧的脑袋诉说着这个不争的事实。
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苏云溪的胳膊,林白小声的说道:“怎么了?”
“没事。”
苏云溪说着,只是鼻音很重。
重到林白一定就知道肯定有事。
“我做错什么事情了么?”
林白皱着眉头:“还是说刚才我不该帮你擦嘴么?”
“不好意思,我道歉。”
苏云溪摇摇头:“不,这和你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无端的哭呢?”
眼看着就要走到女寝,林白直接拦在了苏云溪的面前。
“你是身体不舒服哭,还是心里不舒服呢?”
执拗的盯着默默流泪的苏云溪,林白认真的说道。
毕竟现在小年轻容易有心理问题,林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用袖口擦掉眼中的泪水,苏云溪再次看着林白。
却反而泪水更加肆意。
像,太像了。
或者说,他就是他。
是那个二十八岁扑向她的林白。
看着此刻情绪彻底崩溃了的苏云溪,林白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林白有很多个弱点。
其中一个就是看不得人哭,特别是当着他的面哭。
无论是苏云溪,还是林墨甚至是那个死胖子王阳。
都用过这招博得了林白的同情从中获利。
但这是戒不掉的东西,林白是个烂好人,有着很丰富的共情能力。
“嗯,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的,真的,没关系,我能解决肯定解决,我不能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林白看着眼前的少女,认真的说道。
但下一秒,迎接林白的是一个满怀的拥抱。
林白看着怀里的苏云溪,轻轻地用手拍着对方的脊背。
而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朝着两人看来。
毕竟在女寝楼下,少女抱着男生在哭,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感受着被抱在怀里的躯体,感受着人体散发出来的温热。
苏云溪还是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是的,虽然看上去苏云溪高挑阳光,是那种青春辣妹的样子。
但其实不是的。
看上去是运动型,但苏云溪体质很差,在排球社之前从不运动。
看上去阳光,但只有苏云溪自己知道自己很阴郁,很沉闷。
相反,是看上去很阿宅的林白反而心理承受能力很大。
这个烂好人,每次都会在她情绪崩坏的时候像这样抱住她。
只不过,滥好人的使用次数也是有限的。
在最后一年的争吵里,林白再也没有拥抱过他。
有时候,吵到一半的苏云溪会像现在这样,抱住林白。
林白不会推开她,也不会多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是这个好脾气的人,最后的温柔了。
不过现在的林白不是那个二十八岁的林白。
所以他会继续轻声的说道:“云溪,怎么了,没事,哭一会就好了。”
苏云溪忽然控制住自己的泪腺,控制住自己嘴角的抽动。
“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林白闻言倒是有点懵,想起自己在食堂说起来的梦。
不会吧,女人的联想能力这么强。
林白此刻已经想象出,从刚才开始苏云溪就在幻想他们离婚的理由。
“额,我出轨了。”林白试探着说道。
苏云溪摇摇头:“不可能。”
“你出轨了。”
“不可能。”
此刻,林白摇头无奈的一笑:“那只是个梦,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闻言,苏云溪松开了林白的怀抱。
“不好意思,失态了。”
苏云溪红着眼看着眼前的林白:“不好意思,最近压力有点大,就想要好好的哭一场。”
“也没有什么来由,你知道吧?”
林白忙不迭的点点头:“我懂,我懂,哭出来就好了。”
看着苏云溪,林白笑着说道:“那现在好点了么?”
“嗯。”
苏云溪伸出手接过了林白手中的手提包,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拜拜。”
“呢,拜拜。”林白轻笑着说道。
看着苏云溪离去的背影,林白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正准备回宿舍继续码字。
却忽然偏过头看向了旁边的小径。
那道穿着浅米色长裙的身影却很快转身。
不等林白多想,长裙的身影已经很快的朝着远处离去。
只有裙摆在空中飘荡,好似起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