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火锅蒸腾的热气，陆雨霖和林白都相对保持着沉默。
只有翻滚的毛肚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拨弄着碗里的二八酱，陆雨霖抬起眉梢想要看林白一眼。
才有些懊悔眼前一片模糊。
而林白则注意到了陆雨霖的举措。
“怎么了？”
林白小声的问道。
“只是有点难受。”陆雨霖继续豁楞着小料碗。
重新抬起头看着林白：“你说我这个叫不叫失恋？”
虽然额头上并没有汗，但林白还是下意识的挠了挠额头。
看着陆雨霖正视着的眼神，林白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不算吧。”
“哦。”
陆雨霖轻哼着，夹起了一片毛肚，裹满了二八酱吃了下去。
“老了。”
陆雨霖皱着眉头嚼着毛肚，就像在嚼轮胎的碎片。
感受到陆雨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林白正在绞尽脑汁的想要说些什么。
说点什么都好。
一来是缓解一下此刻尴尬的气氛。
二来是缓解一下陆雨霖的情绪。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林白也不想要陆雨霖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之中。
但是，林白可悲的发现。
自己对于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他既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劝慰告白对象的经验。
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太懂女生的心理。
而此刻，陆雨霖看着蒸腾的火锅雾气，眼里的雾气也愈发的浓重。
如果说告白是一时的情绪达到了高潮。
之后暂时的舒缓下来。
而此刻，则是平静之后的情绪崩溃。
在陆雨霖第三次抽出面巾纸，擦鼻子的时候。
林白放下了筷子。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林白认真的看着陆雨霖。
即便是不戴眼镜，陆雨霖也能看见林白端正的身体，倒是好奇的擦了擦鼻子和眼镜。
“什么故事。”
林白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西瓜汁，缓缓的说道。
“这是一个不幸福的故事。”
林白说道。
看着陆雨霖，林白开始倒豆子一般的虚拟出两个角色。
两个青梅竹马的家伙，从高中毕业之后的分开，再到异地的大学。
再到从亲昵的青梅竹马，到相对熟悉的朋友。
“那是他们二十五岁的时候，小城市的家长似乎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成不了家。”
“他们总是逮着一切的机会，在孩子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没完没了的话。”
“而这些话只有一个宗旨，就是把他们的孩子赶出去，哪怕他们也只是节假日回家休息一会儿。”
“男生受够了这些话，在那天晚上夺门而出。
却在楼底下抽烟的时候，碰到了同样一脸愁容的女生。
他们有着相同的烦恼。
那天男生抽了这辈子最后的一包烟，上了楼。”
林白顿了顿，看着陆雨霖。
“那是很重要的一天，我之前不是说过，两家人其实很早就有意无意的撮合两人，但两人之间其实是坚定的拒绝党派，说好同气连枝的对抗家长。”
“但是，那天晚上，站在电梯里。”
“女生皱着眉头说他的烟味很难闻。”
“男生则看着女生，想起了父母的唠叨，说道‘要不咱们凑活一下，都哥们’。”
看着陷入沉默的林白，陆雨霖则是问到：“然后呢？”
“然后，女生很自然很流畅的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
喝着西瓜汁，林白看着陆雨霖，将上辈子的事情以虚构故事的形式全盘托出。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说起这件事。
直到周围的食客也开始陆续离开，林白才开始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所以，最后他们离婚了。”
林白说完最后一句，看着窗外，窗外的霓虹灯和车灯闪烁不停。
陆雨霖则保持着恰当的沉默。
“这是你幻想中，你和苏云溪之间的一种可能性么？”
陆雨霖问道。
林白并未否定，但也没有肯定。
“不知道，其实是一个梦。”
林白摇摇头。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陆雨霖反问道。
林白看着少女：“不知道，总觉得很奇妙，所以想要找一个人说出来。”
看着陆雨霖，林白又想了一会儿说道：“又或者，其实我想告诉你，人生充满着太多的可能性，说不定我就是个穿越者，或者是外星人变得也不一定。”
轻笑着看着陆雨霖：“你才十九岁，不必要为了一个男生过分的难过，等你二十九岁的时候，只会觉得有点可笑罢了。”
陆雨霖此刻的确情绪好转了起来：“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或许是我想得多吧？”
林白撇撇嘴，苦笑着说道。
陆雨霖则托着下巴说道：“不过你幻想的很具体，以至于很有画面感。”
“不过你好恶心，居然背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幻想这样的剧情，你以为是在写么？”
陆雨霖虽然看不清林白，但还是瞪了对方一眼。
看着林白给自己倒西瓜汁，陆雨霖则摆摆手。
“我不喜欢西瓜味。”
说着，陆雨霖给自己倒了一杯大麦茶。
“不过，我其实也没有资格说你。”
陆雨霖忽然低着头说道：“我也有过关于你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说人为什么要产生荷尔蒙，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陆雨霖看着林白：“你其实喜欢苏云溪对吧？”
面对陆雨霖的一连串发问，林白却不知如何回答。
看着陆雨霖的脸，林白倒是确信，少女至少从某种方面走出了刚才的忧郁。
反而陷入了一种对于人生和爱情的哲思。
只不过，林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
看着沉默的林白，陆雨霖却扬起了灿烂的嘴角。
“不过还是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猜你还从没有跟别人说过吧？”
林白摇摇头。
陆雨霖忽然伸出手，“所以就像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么？”
看着陆雨霖伸出来的手，林白却有些犹豫。
事到如今，真的还可以做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