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幕僚郭嘉有话说。”
“说。”
在皇帝的首肯下,郭嘉望着魏王,以及八大豪族的人,脸上笑意浮现。
“诸位大人,你们在这吵得不可开交,可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众人忍不住皱眉,不明白郭嘉想说什么。
“既然是论罪,那是不是得先宣犯人上殿。”
一句话给众人提了个醒。
确实,犯人都没到,在这说个不停有什么用?
龙椅上,李二凤也是人精,听到这话就反应过来,郭嘉想干什么。
当即配合道:“传李破军上殿!”
“传李破军上殿!”太监朗宣,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魏王及八大豪族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大将军,你儿子呢!”
李锦绣眼神幽幽,阴恻恻的开口,“他昨夜就连忙赶回北境大营了。”
跑,跑了!!
众人直接傻眼了,居然直接跑路了。
魏青云眼里揉不得沙子,气得大骂,“李锦绣,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你不懂吗!”
“即便让你儿子跑了,难道陛下就不会派人去抓吗,你愚蠢!”
谢铭也受不了,没有这样欺负人的,破口大骂,“老匹夫,你欺人大甚!!”
面对一声声指责,李锦绣不为所动,淡定道:“昨夜北境有紧急军务,我儿担心边境情况,所以才赶回去的。”
屁,还军务呢,北境离京城千里之遥,就是再紧急的军务,消息传得也没这么快。
哪有李破军刚回来,消息就紧随其后送达的道理。
这种鬼话自然没人相信。
大殿内再次吵个不停。
这时,郭嘉开口了,“大人们息怒,北境有多重要,想必诸位心中清楚。”
“倘若因为李将军不在,边境出了问题,我想问问诸位谁能负责?”
郭嘉又开始了他的诡辩,质问声落下,满堂寂静。
李岳与八大豪族沉默。
他们身居高位,自然明白北境的重要性,那里不能出任何问题。
可冷静下来后,想了想,一个王爷,一群文官,军队中的问题与他们何干。
“诡辩,你这郭嘉又在乱说,边境的问题是将军们操心,与我们何干!”谢铭怒声回怼。
郭嘉被他用手指着,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还笑了出来。
“谢大人此言差矣,我且问你,为官者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谢铭脱口而出,眉头不自觉的紧皱,心中弄不清楚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说的好!”郭嘉见对方已经跳进了坑里,神采奕奕,越说越起劲。
“北境大营是我大渊边陲,那里的安危问题牵动国家,陛下自然也会跟着忧心。”
“那按照谢大人刚刚所言,担君之忧,陛下担心北境,你难道不担心吗?”
“再者说了,你我站在这金銮殿中,同朝为官,即便不是职责所在,就不该多替陛下分忧吗。”
“还是说,你谢大人尸位裹素,只管职责所在的事,其余国事一概不过问?!”
这番话简直是诛心言论,东拉西扯,在郭嘉嘴中。
谢铭简直成了个心无君父,不管国事,混吃等死的庸官了。
谢铭反应过来,急得大喊,“陛下,臣绝不是如此的人啊!”
“那好,既然谢大人不是这样的人,那现在再问你。”
“北境军务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重不重要?!”
谢铭被怼得哑口无言,从一开始,不知不觉间就掉进了郭嘉设好的圈套。
已经被拖着鼻子走,想回击翻盘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不情不愿的回道:“重要,北境大营的事确实重要!”
郭嘉开怀一笑,“这就对了,谢大人都说重要了。”
“自然也明白一个道理,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李破军将军已经去了北境,处理军务。”
“倘若要问罪杀了他,再派将军去北境,定然没有他熟悉情况,未必能治理我。”
“谢大人是明白人,国事与家事哪个更重要,是分得清的。”
一句话彻底把谢铭的后路给堵死了,你要是非得杀李破军,就是不顾国家大事。
谁都心里清楚郭嘉是在诡辩,可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但魏王与八大豪族,在朝堂上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可不仅仅因为一个幕僚的三言两语,就偃旗息鼓。
谢铭看着龙椅上的皇帝,重重叩首,哀声道:“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李二凤沉默片刻,淡然一笑的反问道:“刚刚太子幕僚的话,谢大人没听明白?”
在朝堂上,皇帝的每一句话,都要仔细品味,分辨其中是否有话外之意。
对于这些老臣们来说,这是最基本的。
谢铭沉思,想着皇帝的答复,过了片刻他明白过来。
放李破军离开,是皇帝的意思。
也可以换种说法,皇帝并不想处罚李锦绣的儿子。
明白这点后,谢铭虽然心中悲愤,但也无可奈何。
与家族兴衰相比,一个女子当真是微不足道。
连作为家主的王朗都得甘愿赴死,更别说他的女儿。
“老臣听明白了,此事小女的确有错在先。”
老实说,作为家主,他的子女很多,没了女儿难不难受。
难受。
但也没难受到忤逆皇帝,也非得讨回公道的程度。
也怪自己没把女儿教好,大小姐脾气,辱骂李锦绣。
如果是别人家的子女辱骂自己,他的孩子可能也会杀人。
想清楚这些后,谢铭缓缓起身,站回自己的位置。
今日原本想得是借女儿的死,好好的打压李锦绣。
可结果却是一场空。
见他都没了话说,其他人也心知肚明,放人离开是皇帝的心思。
一场轰轰烈烈的争论戛然而止。
在这座大殿中,任何事情都得以帝国,以皇帝为先。
不然的话,王朗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李二凤见事情平息,看着殿中的郭嘉眼中的欣赏毫不遮掩。
这个幕僚口才堪称一绝,人人都清楚他在诡辩,可满堂朱紫贵,就是没人能辩倒他。
若是这人去御史台做言官,那不知得有多少人倒霉。
想到这,他看向殿中面无表情的李鼎,心中说不出的满意。
能得到这种人相助,夺嫡路上必定会少去很多麻烦。
“对了,三日后就是岁年,诸位臣工都来宫里,陪朕用膳。”
“退朝吧!”
“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