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以李二凤年轻时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切都是以帝国发展为前提。
引导两个儿子争位,挑选合格的继承人,都是为了大渊统一天下做准备。
倘若把魏王封在南郡,那于李鼎而言,就等同于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
届时,别说剿灭六国一统,可能会再次内乱,谁知道魏王哪天会不会再来一次造反。
“父皇,儿臣…”
“不必再说了,我明日就会下发旨意,就这样办了。”
李二凤大手一挥,态度强硬,根本不给儿子说话的机会。
大殿内,气氛冷冽,李鼎站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行礼告退。
“父皇,儿臣先走了,你保重圣体。”
时间来到第二天,旨意从上书房内传遍整个朝堂,文武百官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起兵造反啊,这都能出面做保的吗,先前的太子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终究还是被人告发,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二人的性质不一样,魏王起兵,害死多少将士,未来又会有多少官员跟着受牵连。
金銮殿上,官员们情绪激动,纷纷冲李鼎请旨道:“太子殿下,你去劝劝陛下吧,绝不能就此放过魏王啊!”
“没错,自古起兵造反者,不杀就算了,哪还能赐予封地的。况且大渊立国至今,也没分封的规矩啊!”
确实,大渊建国数十年,太祖的几个儿子只有李二凤活着成了皇帝,其他人虽有王爵在身,但可没有过实质的封地。
因此,如果这道旨意生效,那魏王李岳就会成为大渊第一位有封地的王爷。
李岳看着百官,脸色凝重的沉声道:“你们说的,孤又何尝不知道,但父皇的旨意,我岂有带头反抗的道理?”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闭嘴了,明白其中的难处。
中原王朝向来都以仁孝治国,上到天子,下到百姓,谁不孝敬父母那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更何况李二凤只是老了,不是死了,雄主之威犹在,谁敢招惹?
如今朝中的这些官没几个忠臣,都只顾自己的功名利禄,谁会拿着身家性命去真正的跟皇帝作对?
殿中一片死寂,没有人能回答李鼎的问题。
沉默之际,门外传来太监的呼喊,“长孙大人到!”
大殿之外,长孙无忌坐在凳子上,被四位仆人抬着进来。
“太,太子殿下,恕老臣老迈,不,不能起身行礼…”
长孙无忌开口,颤颤巍巍的,吐字都不太清晰了。
“舅舅不必多礼”李鼎望着他,满眼心痛,曾经一心辅佐的舅舅,也老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快步走下御台,来到身边关怀道:“舅舅,你为何不在府中歇着,怎么来宫中了?”
“再不来,这朝堂就乱套了!”长孙无忌无力的摆着手,愤慨道:“二郎,二郎他真的老了!”
一句话,吓得百官们纷纷低下头,忍不住瑟瑟发抖。
敢在金銮殿中,如此指责皇帝,整个大渊朝也就只有长孙无忌一人了。
“舅舅,慎言…”李鼎轻声提醒,辱骂帝王,要是怪罪下来,指不定会被杀头。
“李二凤,我不怕他!”长孙无忌一改以往的儒雅形象,像个倔强的怪脾气老头,丝毫不听劝。
他一把抓住李鼎的手,满脸气愤道:“走,随我去上书房,我要当面问问李二凤为何糊涂成这样了!”
“舅舅…”
“走!”
……
在羽林卫的护送下,二人来到上书房内,靠在凳子上的李二凤看着他们,神情疑惑,“你们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陛下就要毁了这大渊朝了!”冷冽的呵斥脱口而出,长孙无忌的话无比尖锐,令人觉得异常刺耳。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长孙无忌冷笑一声,竟然大不敬的伸手指着皇帝,用训斥的口吻大声道:“陛下,你下旨赐魏王封地,他是反贼,为了一己私利害死多少将士你不明白吗!”
得知是为此事前来,李二凤知道他说的不错,可作为父亲的仁慈,让他妇人之仁。
他低声喃喃自语,似在回应,“岳儿是叛贼,可也是我的儿子…”
见他低着头,满脸颓废,并且说出如此不像帝王该说的话,长孙无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火气更大,声音也更大了。
“李二凤,你真的忘了吗,当年的宫变,你提着先太子的人头时如何对我说的。”
“天下一统,万命归心,要让天下百姓从此过上安稳的生活。”
“让祖宗的在天有灵好好看着,你二郎做皇帝不比先太子差,这些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旧事重提,李二凤努力的抬起眼皮,眼神锐利,过往的一幕幕在心中浮现。
他本就不愿记起不堪回首的记忆,此时此刻如同揭开心中的伤疤,还往上面撒了一把盐。
令人暴躁气急!
“长孙无忌,你难道真当朕不敢罚你吗?!”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何好怕的!”长孙无忌不落下风,丝毫不惧的继续反驳,与皇帝强势对线。
“你即便杀了我,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毁庙堂。”
“魏王封地南郡,掌控国家财政命脉,这样太子将来继承大位,兵发六国时也会束手束脚,还得时刻防备魏王卷土重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一统天下,如何万民归心!”
“你此刻做的事,不就完全把当年的话当成了放屁吗?”
李鼎在一旁听着,人都傻了,这攻击力…他认可了。
一代雄主,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李二凤气的浑身颤抖,胡子摇摆,伸手一指,“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快来人啊!”他急的大吼,门外羽林卫冲了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拿人,拿下长孙无忌!”
两位羽林卫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长孙无忌跟皇帝的关系,朝中人人知晓,突然下令抓人,他们都不太敢,心中犹豫。
担心皇帝一时气昏了头,要真抓了人,事后正主后悔,拿他们问罪那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