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兵造反的王爷,不杀就算了,还能得一块上好的封地。
这道旨意的公布于众,引起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刑部大牢内,李岳被客气的从牢中请了出来,刑部尚书在一旁搓着手,谄媚笑着。
“魏王殿下,多日来你受苦了,微臣已准备好膳食,女子,供您解乏。”
“魏王…殿下?”站在外面,阳光晃眼,李岳低声喃喃自语,他已好久没听人如此称呼自己,心中异常疑惑。
“你私放我出大牢,难道不怕太子知晓问罪?”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有明旨决定了送其去南郡,作为封地。
刑部尚书笑意连连,解释道:“王爷这是哪的话,陛下有旨意,将南郡送给你当封地,太子也同意了,不会问罪的。”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始料未及,有种不太真实的虚幻感。
父亲居然真的放了自己,太子还答应了?
作为叛军,我不应该被斩首吗?
这是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岳心中满是疑惑,他原本想的是能保住家人足矣,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在刑部尚书的引路下,二人来到衙门的偏厅。
黑色的雕刻梨花木桌上,盖着锦绣绢布,上面摆满珍馐美酒。
两旁,还有好几位容姿曼妙的女子,精心打扮,时刻听候吩咐。
李岳咽着口水,被关了多日,狱中的饭菜又难以下咽,因此消瘦许多。
如今看到美食,那股饥饿感无比强烈,肚子竟不适应的发出“咕咕”声。
刑部尚书连忙缓解尴尬氛围,伸手请道:“殿下请用膳。”
坐在桌前,太过饥饿下意识的要用手抓,可长久以来的皇室教养,还是让李岳忍住,用上了筷子。
一道道美食大快朵颐,侍女们见状,纷纷上前倒酒,将其伺候的异常舒适。
正当他享受之际,门外传来争吵的喧闹。
“不能进,不能进去!”
“让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老夫!”
听到门外的动静,刑部尚书气愤的打开门,“谁啊,敢在刑部大声喧哗,不要命了吗?!”
门外,刑部的一众官员苦口婆心,可还是拦不住闯来的人。
此人正是长孙无忌,被仆人抬了进来。
进到房中,他指着刑部尚书,冷冷道:“你,带着这些人都给我滚出去!”
“这…”
“怎么,老夫说的话不好使了吗?”
如此强硬的态度,令刑部尚书异常为难,犹豫不决时。
李岳的声音传来,“听长孙大人的,出去吧。”
“诺!”刑部尚书急忙伸手呼唤着侍女们,“走,都走!”
众人出去,离开前他还贴心的将门关上,给二人提供私密的谈话空间。
“舅舅,许久不见,你也老了。”李岳开口,神情冰冷,他并不喜欢这位舅舅。
长久以来,眼前的老人跟父母一样,始终偏心太子,从未对自己热切相待。
之所以客气尊称,全然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
说来奇怪,李岳恨父亲,恨舅舅,唯独不记恨母亲。
或许因为母亲实在太过温柔,令他生不出恨来。
“殿下,陛下圣旨的事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怎么,舅舅连这事也要管?”
“当然要管!”长孙无忌面色一凝,脱口而出道。
“南郡何其重要,若是封你去那,太子将来称帝,皇位还能坐安稳?”
听到这句话,李岳脸色一变,怒火自心中燃烧,愤怒道:“太子,又是太子,难道你们眼中只有太子吗?”
“舅舅,我不也是你的外甥,你为何跟父皇一样,眼中只看得到太子!”
暴怒的质问在屋中回荡,长孙无忌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说不出的沉重。
他的确偏向太子,做了许多坑害魏王的事。
两个外甥,截然不同的对待方式,长孙无忌心中也有着愧疚。
但也仅此而已,他当年恨着李二凤谋反,心中是有大宏愿的,一统山河,兵发六国,打造一个没有战乱,强硬的王朝。
为了这个目的,他能不择一切手段。
在完成这个愿望的过程中,个人荣辱,偏心哪个外甥,都算不得什么。
哪怕背负骂名。
如今,这个夙愿眼看就要完成,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魏王将他毁掉。
“殿下,魏王殿下!”他开口,语气逐渐加重。
“太子会登基称帝,将来会发兵六国,统一这偌大的山河。”
“若是让你掌控南郡,会毁了这一切,我与你父亲当年的梦想,也会随之破灭。”
“大渊乃至天下亿万百姓们,苦苦盼望的一统心愿,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明白吗…”
原以为这番话能打动李岳,可谁知他在听闻后,冷笑连连,“呵呵,你说的这些,与我一个阶下之囚有何关系?”
“一统,百姓夙愿,呵呵,这都是属于太子的荣光,与我又有半毛钱关系?”
“本王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你说这些没用的。”
长孙无忌听闻,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指着李岳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气急败坏下无可奈何,只能黯然离去。
在他走后,刑部尚书进来,笑着安抚道:“殿下,你别听他胡言乱语,南郡可是个好地方,当然得去。”
李岳看着他,皱眉道:“去不去,与你又何干?”
热脸贴了冷屁股,刑部尚书异常尴尬,只能小心翼翼的侍奉李岳吃完了这顿饭。
可谁知,在他提议安排厢房让李岳入住时,却被果断拒绝。
“本王是囚犯,住牢房就行了。”
“王爷,你马上就是南郡的王了,再住牢房,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只要在刑部一天,便是一天的囚犯!”
李岳态度异常强硬,在刑部尚书的不解中,重新走进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伸手不见一丝光芒,面前是光秃秃的墙壁,黑暗的地牢中还散发阵阵恶臭。
李岳默默的看着前方,眼神锐利,神情坚毅,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都在说本王该去哪,不该去哪,可曾有人问过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