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真是令人向往的称呼啊…”司马枭满脸神往,那是他儿时放牛的梦想,在路边折根树枝,胡乱挥动。
幻想成为那佩剑游侠,行侠仗义的英雄。
李如虎看着他,二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低声交谈。
“其实…即便没成为年少时幻想的样子,你现在不也成了东魏的皇帝吗,青史留名。”
司马枭听到这话,大笑道:“哈哈哈,说的不错,我当无憾了。”
“但能求你一件事吗,我想最后再见见伯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此话出口,李如虎短暂思索便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东魏大军为何发疯似的回来。
原来一切只因为兄弟二字。
“好。”李如虎同样了,他敬佩眼前的男人,帮助其完成最后的遗愿。
反正不过是一件随手而为的事,并不困难。
“去府衙大牢,把人带来!”李如虎下令。
身旁的重甲骑兵,立马有一人纵马而去。
没过多久,骑兵便带着赵伯渊来了,被关在大牢近一个月,他看着无比颓废,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整个人脏兮兮的。
眼睛中更是没了光亮,仿佛一根枯木。
隔着很远,司马枭便看到了昔日意气风发的兄弟,变得这般狼狈,心中不免一痛,呼喊道:“伯渊!伯渊!”
他一连喊了两声,赵伯渊才回过神,看到被团团围住的旧主,心中一惊。
“陛下,你为何会在此?!”
按道理说,即便前去围剿霍去病不成,也能退到别的城池等待时机,回来苍南郡,这不是送死吗?
赵伯渊心中疑惑,小跑着上前,却被大渊重骑挡住。
看着横在身前的狼牙锤,他愤怒道:“让路!”
李如虎见状,赶忙挥手示意,“把路让开!”
骑兵收起武器,阔别多日的兄弟二人再次相聚,心中多出了许多感慨。
一向平静的赵伯渊突然放声大哭,眼泪不停的掉,哀嚎声不止。
“回来作甚,陛下,你不该回来的啊,呜呜呜!”
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会不明白,司马枭领大军回来是何目的。
都怪自己没用,拖累了陛下啊!
司马枭扶着他,面带微笑,没有任何责怪,反倒轻声安抚,“回不回来都是朕的决定,你一个将军,难道真觉得能左右皇帝的心意?”
“呵呵,伯渊不必内疚了。”
亲眼见到好兄弟安然无恙,司马枭心中满足了,他突然靠近,小声在赵伯渊耳边说着什么。
众人听不清楚,但赵伯渊却面色大变,反驳道:“不行!”
司马枭却笑着紧握住他的手,打趣道:“听我的,难不成让我跪下求你不成?”
望着他决绝的眼神,赵伯渊无奈妥协,承诺道:“陛下放心,事情办成后,伯渊就去黄泉路上相伴。”
“其实,我希望你活着的。”司马枭轻声说,但他心里清楚,以这位兄弟的性格,是劝不住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抽出腰间的天子佩剑,交到赵伯渊手中,随后不做抵抗,一脸坦然道:“来吧。”
望着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大哥,赵伯渊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低着头,心中悲痛,眼泪不停的流,嘴中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刺啦!”一声,长剑猛然斩出,司马枭的人头顿时滚落在地。
李如虎与一众骑兵们,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
前一刻,还在兄弟情深的赵伯渊,突然就砍下旧主的头颅,简直匪夷所思。
脸颊上溅到了滚烫的热血,此刻在飞快冷却,赵伯渊不停的擦拭,眼泪与血迹混在一块,抹得整张脸都是。
他咬着牙,很想停止哭泣,但却越哭越凶,身子甚至都哭的微颤。
抬脚上前捡起面带微笑的头颅,赵伯渊将其高高举起,看着李如虎边哭边大声喊道:“杀司马枭者,赵伯渊!”
先前两军胶着之际,李如虎亲自下过令,谁能斩杀司马枭,那就保举他做大渊的官。
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赵伯渊大声问,“李侯爷,你自己说过的话可还认?!”
“这…”李如虎面色一阵为难,事情明显是二人演的戏,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为了保住赵伯渊,让他活下去。
见他沉默不语,赵伯渊再次追问,“怎么,难道侯爷要反悔?!”
此时的李如虎等于被架在火上烤,同样的话,他又猜不透二人这样做的目的。
可作为一军主帅,若是反悔,等以后大渊征战他国,想再劝降几乎不可能了。
没谁会听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说的话。
几番思考下,李如虎下定决心,回话道:“本侯决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既杀了司马枭,那就准你做一个前军都统。”
来东魏前,皇帝给了李如虎极大的权力,位阶低的官员可以直接任命,无需向朝廷请示。
前军都统位阶不高,拢共领兵不超过两千人,并且遇到战事需冲锋在前,说白了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几乎没人想干。
给这样个无足轻重的位置,既能圆了当初的诺言,无论赵伯渊有何目的,也翻不起风浪,两全其美。
赵伯渊听到有了官职,而且是打头阵的前军都统,心中松了口气,这样就能完成陛下的遗愿。
随着司马枭身死,东魏的士兵也几乎被斩杀殆尽,历经两年时间,东魏平定。
从此以后,就成了大渊领土的一部分,中原一统的宏愿彻底开启。
天黑后,众将才收拾好残局,回到郡城衙门。
李如虎早早便令人准备好庆功酒宴,席间,众人饮酒庆祝,时不时看向坐在角落,单独一桌的赵伯渊。
压低着声音嘲笑讥讽,“这狗东西居然背主,真是可惜了那司马枭,想着回来救这种人。”
“谁说不是呢,为了活命,就背刺旧主,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喝酒,简直让爷觉得恶心!”
刺耳的话不断进入耳中,赵伯渊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喝着酒,不知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