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大理。
张有才年轻时就一直想来一趟大理，只是苦于生活奔波，又缺乏行动力，一直未能如愿。
现如今他不需要再考虑生活的压力了，这些年的存款，公司货车的折旧款，加上自己卖出去的住所，手里零零整整也有八十来万。
如果尾款到账，他的后半辈子也不用怎么劳累了。
一家人现在住在大理市区的一家酒店，妻子抱着孩子出去买生活用品了，无论是租房子还是买房子，都免不了要在酒店长住一段时间。
张有才站到阳台，拨通了一个手机号，静静等待对方的接通。
看着陌生的街景，心里欣喜张扬的感觉快要飞出来了。
“喂，常先生，我是张有才。”
“哦，有什么事吗？”常胜杰双手撑在游轮的扶杆上，海风将他头发吹的有些乱，风太大，以致于他有些听不清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那个，我想问一下，尾款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你说什么？”
“就是，您之前答应我的尾款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账户。”张有才连忙回到屋内，关上落地窗，又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什么尾款？”常胜杰呼出一口白雾，将手中的香烟弹到了海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就是您之前您答应的，只要按你说的做，会给我80万，现在事情也成了，就看您那边啥时候方便，汇过来后我自己去查一下就好了。”张有才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因为这件事背井离乡，工作房子全没了，以前的亲戚朋友这辈子也不能再见，而对方现在也只给了他一个预付款五万元现金支票，他还没来得及去兑换。
张有才只听到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朋友，我该笑你天真，还是蠢呢？还想要尾款，哪来的尾款。”
“常先生，做人是要讲诚信的。”他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卑微，转而郑重凌厉起来。
“你能做出诬陷东家的事，有脸和我说诚信？”
“那都是你指使我做的！”张有才一脚踹在床尾，将木床都踹的位移了一小截。
“哦，你可别诬陷我，说话是要讲真凭实据的。”常胜杰毫不在意，他和张有才一共见过两次，而且见面前搜过身，交了手机，确保对方身上没带录音设备，所以他很肯定对方什么也拿不出来。
“你这样我可以去告你！！！”
“你去啊，傻帽。”常胜杰将手机直接丢出了船舷，落入海中，甚至看不到一个水花。
“喂，喂喂！”
这件事本就是因为有张有才这条线，便随意为之，当花点小钱买个乐趣，也算给自己出口气，尾款？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
更有趣的是，他之前开出去那张支票，对方竟然一直没去兑换，他已经挂失止付了，一想到对方去银行却拿不出钱就想笑。
自己出来也浪了一段时间，是该回连城看看了，厦门的事，和他常胜杰有什么关系。
张有才又连续打了几次回去，皆是无法拨通。
男人颓然坐在床上，梆梆两拳捶在身侧，有被子缓冲，倒是一点都不疼，这件事本就见不得光，又怎么可能去找警察。
况且，他手里的确没有任何能指证的东西，刚反应过来想录音，对方已经挂断了。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他却觉得是阴云密布。
厦门。
言归一手拿着小喷壶，一手握着小剪刀，对着办公室角落的一盆黑松修修剪剪，时不时喷点水雾。
感知着自己并不灵活的双手，拿着剪子这里瞄一下，那里比划一会儿，就是不敢下手。
算了，还是一会儿找个专业的来做造型吧，毕竟这是他打算送给孟叔的。
上午跑完现场，这会儿他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次的应急公关让合作商家看到了他们的态度和能力，运作一下，合约期结束后应该还能挽回不少。
只是市场体量再大，这次发生的事情也让他看到了公司的局限和敏感性。
而且现在他们只占据市场三分之一的份额，就发现已经挤不动了，这个蛋糕不是他们能吃的下的。
也许，是得考虑孟叔提的多元化了，或者放弃供应，整合物流市场也是一个方向。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前段时间他在电脑购物网站上买了几双袜子，也算是第一次网购，但真正拿到手里却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还不如他出门去楼下小摊买了上来。
而且购物得用网银，手续多少有点麻烦。
但他有预感，网购一定会成为趋势，他们有基础，可以优先整合附近地区的小型物流，一点一点承接过渡。
物流体系一旦形成，他们到时候选择的方向会有很多。
但这都需要等待风口。
归置好工具后，用纸巾擦了擦手，桌上的座机响了。
言归按了免提。
“经理，有个称是你学妹的女孩想见您，您有时间么？”
言归不由得想起了前两天在聚缘饭店门口见到的两个熟人。
“让她进来吧。”
言归的确没想到会在厦门再见到李沐瑶，但走进办公室的女孩却用事实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先生，我是该叫你言不讳呢，还是言归呢？”女孩十指撑在办公桌上，眼里透出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名字不过一个称谓。”
女孩穿着白色收腰的长裙，看起来很清秀。
“你找我有事？”言归起身在一旁的茶几上给她倒了一杯水，示意对方可以坐到沙发上。
“没事，就是想过来声讨你，谁让你三番两次的骗我。”女孩也没坐下，而是将办公室环视了一遍，太单调。
“一个人出门在外，难免会谨慎一些。”言归也不觉得有什么歉意，他的真诚从来都是因人而异。
“你这棵黑松挺好的，就是长得有点茂盛，不修剪一下么。”女孩拿过剪子，另一只手掌摊开，触碰着松针。
“要的，一会儿就找人来修。”
“为什么要找人，我会啊，我可以免费帮你，不过你得请我吃饭。”女孩扬扬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
“就不劳烦了。”言归走近捏住剪子的外刃，拿了回来。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事情要忙。”
“行吧。”李沐瑶背着双手，抿嘴挑眉。
“那有时间我再来找你玩。”女孩也没赖着，挥挥手便离开了。
反正今天也只是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