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在1206的房门前抬手又放下,已经犹豫不决好几次了,往后插兜走了几步,最终还是还是回到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
在他准备敲第二回的时候,柳承远在房间内开了门。
“进来吧。”男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柳承远拉开帘子,在背靠落地窗前的椅子落座,指了指一旁的藤椅。
“坐。”
房间除了被子显得有些凌乱,其他都显得很整洁。
“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回家看看?”柳承远给入座的言归倒了杯茶。
“谢谢柳叔,毕业后一直有些忙。”因为君欢,他想过两人会再见面,总归是绕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见面会如此突然。
“怎么好端端的蓄起了长发?”
茶是刚煮的,柳承远端起陶杯,轻轻吹了一口,慢饮。
“长了就一直没去剪。”言归也端起饮了一口,没林叔煮的好喝。
柳承远有点不高兴,你小子和我打太极呢?
“小欢近来有和你联系么?”
虽然承志一天天在长大,也乖巧懂事,但在外人看似幸福美满的生活中,柳承远总归心底空落落的,也许,也许上次,自己应该更心平气和些才对。
“有的,但联系不多。”
他刚想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么?才恍然想起来叫对方过来的目的。
“小言,你们还年轻,有些事可能看的没那么清楚,你们曾经是姐弟,我也曾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们的事,我绝不可能接受,你们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人生还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他决计不能让柳家背上有违伦理的骂名,至少不能毫无阻拦的让它发生。
“柳叔,世俗的眼光难道比两个相互喜欢的人还重要么?”
“世俗的眼光能吃人!相互喜欢,被生活磋磨后还能剩几分?”
言归低着头,双手交叉,沉默着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对的。
“叔,我这一辈子称得上珍贵的东西并不多,我喜欢君欢,也尊重你的意愿,但这件事,我不会放弃。”他说的很慢,像是描述一个既定事实。
“好听的话谁不会讲,坚持就会有结果?你想要扼住世人的嘴巴,让他们低头,就得有独立于世的资本,现在嘛,我看不出来。”
言归低垂的眼眸里逐渐有了亮色,他自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弦外之意。其实他也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虽然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但他希望君欢在一起时,不需要背负心理上的包袱。
“我会证明的。”
“那是你的事。”
柳承远掏出香烟点上,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你和小欢进展到哪一步了?”
“八年时间,就一起待了三天,能进展到哪一步。”言归苦笑。
柳承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但转念一想。
“那也比我好。”八年就见了一面人就跑了。
两人相视对望,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某个女人的幽怨。
此刻远在漂亮国的君欢刚从纽约机场搭上了航班。
将座椅放平,散了长发,揉了揉眉心。
可能是自己今年在股市里捞的实在太多了,被盯上了,原本打算今年5月就回国的她,在4月初被期货交易委员会指控非法集资,从市场非法攫取利益。
有趣的是,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参加私募的会员他们却是一个都不起诉,就抓着她打压。
为此,她被滞留,限制出镜,甚至断绝了她和国内的通信,君欢只能一边应诉,一边联系二伯。
直到前天,在多方斡旋下,她上交了部分罚款,才得以结案。
还好她一开始就没将资金存在漂亮国的银行,不然她一年的努力算是白费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立即回国,还需要先去一趟新加坡,开个户头,将资金一定程度上运转一下。
飞机起飞后,看着舷窗外的白云,她才由衷感受到了自由的可贵和背靠祖国的安心,要不是二伯和大使馆的帮忙,她可能在开庭后不久就得被限制人身自由,拘禁看管。
君欢拉下挡板,拉了拉身上的毯子,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言归走后,柳承远独自立在窗边许久,这些年女儿的决绝让他在每个梦醒后的午夜都难以入眠。
三年前,那笔钱转入公司户头的时候,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君欢跟在他身边,接了他的班子,柳氏说不定还能再上几个台阶。
柳承远摇了摇头,多想无益,年岁愈长,他才逐渐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围着自己转了,那固守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喂,孟叔。”言归刚回到公司,就接到了孟长平打来的电话。
“见过柳老头了?”
“是,孟叔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昨天的小聚就是柳承远让我办的,你说呢?”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从昨晚到现在,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也许自己只要说错哪句话,柳承远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就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那孟叔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言归拿过一个薛秘书抱进来的待办文件夹。
“你安排下日程,下周有时间的话,陪我去趟海滨。”
“好。”言归没问为什么,总归也不会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