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夜,但南泽皇宫却灯火通明,本该入睡的大臣们披着略显凌乱的衣裳,或乘坐马车或策马向着皇宫而来。
在宫门之外,各家仆从乌泱泱的聚在一起,仆从们窃声私语,尽低垂着头,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在太阳刚下山之时,仓皇从南港逃回的庆王便马不停蹄的带人进了皇宫,同时命侍卫们立刻赶赴各位大臣家中,命他们火速赶来皇宫。
虽然还未得知具体是何事,但这急迫的宣召毫无疑问已经表明那南港发生了大事。
于此刻,大臣们进了殿,当先便看到并未坐在龙椅中,而是负手而立,冷面含霜的金风鸾。
在其下方,一左一右站着景王金平武,庆王金唯尊,二人脸色皆阴沉无比。
庆王环视一眼,见众臣皆已来齐,他走出两步,沉声说道:
“诸位,我刚从南港归来,今夜匆匆召集各位,是”
话未说完,一道冷喝之声由金风鸾口中喊出:
“逆贼带着上千艘战船,与今日临近午时之前,已经来到南港了!”
轰!
话音一落,人皆哗然。
众臣一脸惊愕之色,一股凉意由尾椎骨窜起,瞬间攀升至脑海中,继而浑身一震。
“这怎么会?!”
“怎么会呢?!”户部尚书瞪着绿豆小眼,慌神的喊道。
金风鸾眉头一挑,怒声道:“难不成还以为朕在开玩笑吗?!”
此言一出,王雍额头霎时沁出一层冷汗,黄豆大的汗珠顺着眉心就流了下来,身旁之人也大多如此。
“可是可是他们哪来的战船?还上千艘?他们不该有水师的呀?咱们的东海水师不是已经在与扶桑的一战中葬身海底了吗?!也不可能是他们呀!”
“这这完全不可能!”又有人说道。
“你在问谁?你在问朕?朕还想问你呢?!”金风鸾指着那人喝道。
“要朕说,他只有变出来这千艘战船才有可能?!除此之外,全无可能了!”她一甩袖袍,脸色愈发冷峻起来。
庆王接过金风鸾的话说道:
“逆贼带着舰队登陆南港,实乃千真万确之事,毕竟是我亲眼所见。”
“虽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如今他带着舰队登陆南港,是奔着攻打南泽而来,若是挡不住他们的攻势,恐怕”
金风鸾一甩袖袍,当即喝道:
“那我们的援军呢?!”
“那些洋人要什么朕都答应了,他们人呢,怎会就这么让逆贼堂而皇之的登陆南港?”
“他们不是也有战船吗?为何不在海上予以阻拦?”她横眉冷对庆王。
庆王摇摇头,叹道:“陛下,逆贼来势汹汹,战船数量实在太多,洋人们虽然也有战船停泊在港口,但与之相比,实在是差距过大。”
“这,如何能抵挡得住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们的舰队,目前还没到。”
话音落下,一将探身走出,看着庆王质问道:
“那又如何?!”
“洋人们先前提出各种要求,朝廷已经予取予求,为何逆贼携叛军杀到,他们就视而不见了?”
“如果他们选择视而不见,那么我们当初答应他们的各种条件,岂不全是笑话吗?!”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曾请战,欲带兵从南泽杀向金陵的老将金正喜。
尽管已经满头白发,但金正喜此刻却双眼有神,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怒火,他紧紧盯着庆王,目光像刀子般锐利。
庆王眉头紧锁,冷冷道:
“老将军此言差矣,事发突然,这是谁都没曾料想到的结果。”
“洋人们也不是说不愿意援助我们,而是他们的舰队还未赶到,若是他们先一步抵达南港,毫无疑问,他们一定能顺利将叛军予以拦截。”
金正喜立刻大声喝道:
“我看不然!”
“要我说,他们就从未真心实意的想为了我们来镇压叛军!”
“这帮家伙来我大乾,只为图谋!由此事便可一眼看清,而你到了此刻还在幻想他们能给与我们援助吗?”
“大错特错!要我说从一开始,咱们就不该答应他们那一个个要求,外人,终究是靠不住的!”金正喜怒气冲冲的说道。
庆王双眼微眯,沉声道:“老将军,说得太过了。”
金正喜一挑眉,怒声道:“那为何只有你带着人逃回南泽,他们呢?那些洋人呢?!”
“他们留在南港等什么呢?逆贼带着叛军都已经杀来了,他们留在那里不走,是要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从未将自己当做我们的援军!”
“逆贼携大军登陆,他们留在那里不走,是已经打算脱身事外,与我们撇清干系了!”
“既如此,先前咱们为了求援,做出的那些妥协之事,不仅毫无用处,还让全天下人都为朝廷而寒心了!”
“我们我们现在像什么呢?!”
“我们朝廷简直就是”
话未说完,一年轻小将立刻出言道:“爹!够了!不要再说了!”
正是金正喜之子,金潭。
“唉!”
金正喜握紧拳头,一脸悲愤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而他的这一席话说完,众臣脸色难看至极,金风鸾更是面若冰霜,金正喜的这一番话,简直就像是在当众扇她的脸。
朝廷对洋人们如此优待,可谓是要什么给什么,但现在叛军一来,他们却直接抽身而出,完全没有一点担当,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想到此处,金风鸾愈发恼怒,不由的看向了庆王。
签订条约的具体事宜,乃是由庆王府这一班人主导,只是现在金建忠身死,金建德又是个不管事的,而庆王狼狈不堪的从南港逃回,更是让她颜面无光。
越想越气,金风鸾不由冷哼一声。
“老将军,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眼下,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抵御叛军吧。”景王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