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鸾大喜,当即笑道:“国师说的是。”
白胡子老道闭上双目,晃着脑袋道:
“陛下,您不必有丝毫忧虑,到了此刻,顺从本心便是上上之选。”
“紫微星如此明亮,老道这些年都是从未见过的,如今它如此显现,那是大吉之兆,预示着国运将逐渐强盛,而且是超脱以往的强盛。”
“说起来,这都是天显异象了,老道能在有生之年得见,那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啊,呵呵。”
这番话说的金风鸾笑逐颜开,连连颔首。
“好,好啊!”喜不自胜的金风鸾一拍手掌,眨也不眨的看着那紫薇星,眼眸中满是悦色。
白胡子老道轻咳一声,金风鸾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
“国师,那就不叨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回头朕让太医再来看看你,待朕平定叛乱,日后给你修筑一座气势恢宏的国师府,请你入住!”
白胡子老道颔首,脸现淡淡笑意。
金风鸾不再多言,带着一众太监宫女们喜形于色的离去。
待她走后,白胡子老道往后一仰,又躺在了床上,妙木急忙上前,忧声道:“师傅,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我就没舒服过,唉!”老道以手抚面,看着妙木担忧的脸道:“妙木啊,看来为师大限将至咯。”
“啊?怎么会呢师傅,我去给您找大夫!”妙木慌张的就想往外走,老道一把拉住。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不必强求。”
“这些时日,我也教了你些算命问卦的本事,你倒也聪慧,学得也有模有样。”老道脸现淡淡笑意。
妙木脸色微红,摆手道:“弟子蠢笨得很,是师傅教得好。”
此言一出,老道笑容更盛,接着道:“算命问卦的本事你有了,但还不够。”
“还有一样更重要的本事,那才是你今后赖以为生的依仗。”
妙木一脸茫然:“什么本事?”
老道努努嘴,示意妙木去关上门,合上窗。
妙木挠挠头,依言关门合窗,而后走到床前,老道招了招手,妙木将耳朵凑到了他嘴边,于此,老道这慢悠悠的说了几句话。
待几句话听完,妙木一脸诧异的看着老道。
“师傅,那你先前教于徒儿的,岂不都是”
话未说完,老道笑骂一声:“你这小兔崽子,说得什么混账话,为师还能瞎教乱教吗?”
“为师一算一个准,从来就没错过!”他一脸得意之色,此刻倒像是个老顽童。
妙木挠挠头,叹声道:“师傅,若您算的够准,那您说自己大限将至,想必也是唉。”
老道云淡风轻的说道:“不必介怀,人都要走这一遭的。”
“不过呢,刚和你说的本事,我可就没办法教你了,你得自己去学,那待在皇宫肯定是行不通的。”
“你还太小,在这里学不好倒罢了,就怕遭来横祸。”
妙木神色一紧:“那怎么办师父?”
老道悠然笑道:“出去不就行了嘛。”
妙木愈发惶恐起来:“这这恐怕难于登天,陛下她”
老道抬手打断,将妙木唤至身前,摸着他的脑袋笑道:
“为师教你一个法子。”
“为师即将逝去,届时,你给我的尸首送到”老道说出一个地名,而听着的妙木已经脸色雪白,眼眶都跟着红了。
“送老道入土为安,保一方风水,这谁能阻拦?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而之后呢你找个机会,就不用回来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可就自在了,嘿!”老道笑眯眯的说道。
妙木伸手搂着老道,只是埋着头啜泣,老道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说:
“妙木啊妙木。”
“人有气运,国有国运,气运旺盛,可遇难成祥,事事顺心遂意。 国运旺盛,可贤臣辈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你可是赶上好时候了呀”
说到此处,老道声音骤然停止,而那轻轻拍着的手,也一下搭在了妙木背上不再动弹。
妙木浑身一震,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急忙抬起头来,却见老道微张着嘴,已经闭上了眼,俨然一副死相。
“师傅!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
依旧是童稚之相的妙木悲从中来,趴在老道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哭泣声中,突然一阵笑声响起,老道的手又拍在了妙木背上。
“哈哈哈,为师还没死呢!”
妙木又是一震,再度抬起头来,却见老道一脸促狭笑容的看着他。
“师傅!你唉!你吓死徒儿了!”
妙木擦着眼泪,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中,老道慢慢闭上眼,口中却还在轻唤:
“妙木啊妙木”
但也不过一声,他便再一言不发,脸上挂着安然的笑容,仿佛睡了过去。
“师傅?师傅?”
妙木脸色凝滞,慌张的将手伸了过去,但已感知不到进的气了。
“师傅,你又来了!”妙木强装镇定的说道。
五息,十息,一百息,亦或者更久。
妙木就这么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老道,而后逐渐泪流满面。
终于,他一把抱住老道,放声大哭起来。
——
“呜呜呜。”
听着外面传来的隐隐约约哭声,正坐在轿子中的庆王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彼时,轿子刚到王府门口,而哭声,是从府内传来的。
心慌意乱的庆王一把掀开帘帐,急忙冲进府中,对着门口的小厮喝道:
“发生什么事了?里面的人在哭什么?”
小厮却不敢应答,一个个都支支吾吾的,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庆王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顾不得多想,迈着大步便往里面跑去,迎面却看见几个丫鬟正抹着眼泪走来。
“哭什么?!”庆王大喝一声。
一名丫鬟抬起头来,慌张的手指向里面一间厢房,颤声道:“王爷,二殿下他他”
庆王瞳孔一缩,一个不安的念头瞬间袭上心头,他急忙跑向厢房。
还未到门口,他便看见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有管家,丫鬟,小厮,还有拿刀的侍卫,见到庆王跑了过来,急忙让开了路。
庆王一见到他们的脸色, 就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
虽然距离厢房仅有几步之遥,但于此刻,看着那大开的房门,他竟不敢走进去。
夜风缭绕,虽明月隐去,但这夜空之上,却布满繁星,漫天星光无差别的照耀一切, 让那厢房之外一片雪亮,房内却透出幽暗的黑迹。
庆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还是勉力迈出颤抖的双腿,艰难的走向了房门。
继而。
一道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响起: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