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血已经打湿了马背,阎承咬紧牙关,从一处相邻的小道往竹林而去。
而在其身旁,尚有两匹狼跟随,其中一只正是狼王,其他狼此刻却也死伤惨重,这一番厮杀之下,那些乾兵也知今日必死,困守之斗让他们也愈发悍勇。
看着幽深的竹林,阎承的目光仿佛要定住,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白发苍苍的老人。
可惜,此人不是金风鸾,而是庆王。
但即便如此,此人今日也定要拿下,他在大乾皇室之中,同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是今夜不拿下此人,那这场厮杀,这么多人的牺牲,就换不来任何结果。
马背上的血腥味直往阎承鼻中钻,清幽的月光下,阎承的眼却越来越红,到了竹林边上,他当即翻身下马,带着身后跟来的十来名蛮兵冲入竹林中。
而片刻后,身后又跑来几名骑兵,为首的正是那疤脸蛮将,相较于阎承而言,他的伤势更为可怖,整张脸已经被鲜血染红,插在脸颊的上的匕首却不知何时已经拔出,翻卷的血肉让那张脸看起来更为狰狞。
而左手臂与大腿上也是血流如注,却是先前的厮杀中被人所伤。
但疤脸蛮将此刻却不发一言,沉默着追上前去。
今夜,即便舍去这条命,他也要取下那庆王人头,这颗人头至关重要,绝不能让他就这样逃走。
清风徐来,碎银般的月光融入竹林,竹叶像是在窃窃私语,阎承提着刀,追着那抖动的竹子往前而去。
突然一道吼声自左侧传来,阎承等人心中一紧,刚一扭过头去,一道黑影却突兀地从上方落下!
阎承急忙往后一闪,但身旁的一名蛮兵却已经中招!
寒光凛冽的刀光一闪而过,那蛮兵的喉咙却已经被割开,这人身手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引路的那两只狼都没察觉到这敌人竟然已经爬上了竹子。
鲜血喷溅而出,那人却已经一个扭身,一刀朝着另一名还没反应过来的蛮兵斩去!
阎承急忙一刀挡去,但那人却骤然下腰。
下 一瞬,那蛮兵却已经胸口中刀,一声大叫后轰然倒地。
而直到这时,肖一鸣才喘了口气,可还不待他直起腰来,烈烈劲风已经到了身前。
“啪”的一声!
阎承一刀落下,那毛竹拦腰被砍断,肖一鸣险险躲过了这一刀。
而与此同时,数道身影却已经杀了过来,正是乾兵,而一见他们杀来,蛮兵们随之呼喝着与之厮杀起来。
但这竹林中的厮杀却不似开阔地带,千机营身手敏捷,无一不是暗杀好手,虽然人数较少,但却隐隐占据了上风。
而阎承此刻则和肖一鸣厮杀在了一起,对待眼前的这名敌人,阎承只觉压力倍增,他的武艺实在不凡,出手狠辣刁钻,无一不是朝着自己的要害而来。
这种凌厉的攻势,此人手中也不知有了多少条人命,知道这样缠斗下去,只会让庆王逃走,阎承心中着急,但却怎么也拿不下他。
又过了一招后,阎承往后退去一步,大吼道:
“你们要走,我们不会追!”
“把庆王留下便可!”
肖一鸣面色冷漠,一脚踩上一棵毛竹,接着那弯曲的竹声猛地往前弹去。
“铮”的一声!
两柄刀重重砍在一起,甚至迸射出一簇火花。
“恕难从命。”,冷漠的话语落下,肖一鸣手腕一翻,刀在半空划了个弧线,直朝阎承面门而来。
这刀太过刁钻,阎承只得闪身躲在一颗竹子后面。
“咔”的一声,那手粗的毛竹从中间被剖开,刀尖从其中刺出!
阎承只得再退,脚却踩在裸露地面的竹根上,身子一歪摔倒在地,肖一鸣双目如炬,抓住时机一刀跟去。
阎承连忙就地一个翻滚,但竹子太多,却一下被挡住。
正此时,一道迅捷身影却突然蹿出,朝着肖一鸣手臂咬去。
肖一鸣身形受阻,只能反手一刀捅入狼腹中,那狼的嘴已经咬上了他的手臂,此时也不松口,仍旧在狠命撕咬。
肖一鸣只得转动刀柄,刀在狼腹中一阵搅动,阎承却已经于此时爬起,一刀朝着肖一鸣斩去!
电光石火之间,肖一鸣只得抱住狼躯,往前一扑,一人一狼滚落在地,阎承这一刀也挥了个空。
肖一鸣抽出刀来,正要一个鲤鱼打挺跳起,鼻中却嗅得一阵腥风。
刚一扭头,他瞳孔一缩。
一只张开的硕大狼嘴却已经朝着脸咬了过来,他急忙左手摊开成掌,快若迅雷般一掌自下而上击中那恶狼下颌。
“啪嗒”一声。
张开的狼嘴被这一掌打得合起,发出一声脆响。
但阎承这时却已经一刀劈了过来,肖一鸣再躲不开,只得扭了个身。
呲啦一下!
被刀划过的左臂拽出一片血痕,肖一名闷哼一声,抓住竹子一荡,却是已经脱离这一人一狼。
此刻,夜风习习,剧烈的喘息声中,阎承手扶着一颗竹子,站在下方盯着靠在竹边的肖一鸣。
而那狼王则还在摇晃着脑袋,似乎那一掌打得它有些头昏眼花,地上躺着的那具狼尸此刻却逐渐停止抖动。
“金家已经完了,庆王也再也给不了你们任何东西。”
“你们现在还要为他而丢掉性命吗?!”阎承怒声喝道。
被划伤的左臂流出的血已经湿了左腿,肖一鸣面色有些发白,他扫了一眼那狼尸,冷声道:
“这畜生尚且为了护主而死。”
“难道人还不如畜生吗?”
阎承往上走去,腹部的血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流,咬牙说:
“那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给了畜生一口饭,它尚且对你摇头摆尾,没有王爷当初给的那口饭,我也活不到今天。”肖一鸣微张着嘴,在轻轻喘息。
腹部的疼痛牵动着脚步,阎承扶住竹子,喝骂道:
“金家暴政,已经被推翻,天下人都在唾骂!”
“你以为你们在保护着什么人?!你口中的王爷!只是人人得而诛之老匹夫!”
“他给你一口饭吃,不过是要你们给他卖命罢了!”
肖一鸣眸光微微闪动,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沉重:
“你们不论怎样毁他谤他,我都敬他爱他!因为我知道,没有那口饭,我只会像是头畜生一样死在无人问津之处。”
“王爷让我做了人,我就该像人一样活着。”
“做人就该知恩图报,我肖一鸣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之时,肖一鸣目光之中似要冒出火来,他飞身箭步,一刀朝着阎承砍来!
“你要知恩图报,我敬你是个汉子!”
“但我也有必须要杀他的理由!今夜,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阎承怒发冲冠,强硬的一刀砍去。
“铮”的一声巨响!
二人刀刃甚至都在这一击中被砍出缺口来,怒火在二人心中燃烧,谁都有不能退却的理由。
“来!看谁先死!”肖一鸣暴喝一声,又是一刀砍去!
阎承寸步不让,怒吼一声:“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