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钟,马其顿军工厂外三公里处,焱军阵地内。
“陛下,我军作战进展顺利,敌军自落入包围圈后,如今被我们快速歼灭中,预计三个小时之内能结束战斗。”急匆匆回来的通讯兵一下马,便立刻来到秦泽面前汇报当下战况。
秦泽面色如常,问道:“先前不是说在外围有一支敌军企图进攻我们吗?现在怎么样?”
通讯兵摇摇头,沉声道:“陛下,那支敌军在距离我们不到三公里之时突然开始撤离,我军当即派出骑兵予以追击,但那支敌军却留下断后人马,将我方缠住,而他们的大部队撤离得很快,继续追的话可能会导致我军过度深入,而封锁线内的哥尔特人还在持续对我军红方进行冲击,权衡利弊之下,我们放弃了追击。”
“不过那支撤离的敌军兵力并不算多,粗略估计应该只有一两万人。”
闻听此言,秦泽摸了摸下巴,道:“再拉长战线,确实不太合适,跑了就跑了吧,至少他们的主力已经被留下了。”
通讯兵又说道:“我们在敌军回去的路上设下了多道战线,火炮强攻之下,敌军目前是打消了原路返回的想法,现在他们已经狗急跳墙,毫无章法的朝着四面八方寻求突破。”
“嗯那更好,这样更逃不掉。”秦泽微微颔首,在说了这一句后,他一转身看向了马其顿军工厂。
眉头慢慢皱起,秦泽摇头道:
“这里面的人倒是能忍,都打成这样了,还是选择当缩头乌龟不出来。”
“难不成只能发动强攻嘛”
秦泽轻叹了一声,他本希望在这场围剿中将军工厂内的哥尔特人给引出来,但他确实没想到这里面的人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他甚至都有些佩服军工厂内的那位敌军指挥官了。
但不论如何,如果说将包围圈内的敌兵全部歼灭后,军工厂内的敌兵还不出来,那就真的只能强行杀进去,这当然是个粗暴的方法,但除此之外,他确实拿这座军工厂没办法了。
——
午时已过。
“不要停下脚步,继续走!不要落下任何一个人!”
喊声不住在军中响起,在临近九点钟听到炮击后,密斯比步兵师最终还是放弃了进攻,他们选择了撤离。
但那时距离焱军已经很近,因此很快他们就遭到了焱军的追击,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留下数千兵力进行断后,而此刻随着时间的转移,炮击声与枪声已经渐行渐远,他们侥幸的脱离了险境,不至于落到全军覆没,但即便如此,正在撤离的他们也丝毫不敢慢下脚步,因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还非常遥远。
原先的大本营当然是不能再回去了,而返回布鲁洛港也不再现实,毕竟现在只有不到两万人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将布鲁洛港当做阵地进行防守。
“长官,我想我们得从麦斯兰卡绕道去海因里希军事基地。”撤离的路上,密斯比少将对着一旁的丁格尔说道。
骑在马上的丁格尔垂着脑袋,密斯比说的话他仿佛并没有听见,只是沉默的倾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路面。
见他这副模样,密斯比心烦意乱的揉了揉额头。
他知道这位临危受命,当上总指挥的年轻参谋长还沉浸在这巨大的打击中无法自拔,和伯恩哈特将军一样,现在的他想必心中也是充满自责与懊悔的,可导致这场战役失败的原因,在密斯比看来,这并非是因为他的指挥不当。
谁又能想到,这支攻打马其顿军工厂的焱军竟然有如此兵力呢?福斯特港明明才夺下不久,正常来说他们至少要在福斯特港停留一段时间巩固战果,可他们却直接将重兵派了出去,围绕着马其顿军工厂如此迅速地策划了这样一场规模庞大的战役,这简直不合常理。
因此这场战役不论由谁来指挥,恐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现在敌军将重兵派了出去,驻留在福斯特港的敌军兵力或许不会太多,但密斯比却已经不敢带着这两万人的部队去那里尝试争夺了,一旦敌军回防,他们会将己方仅剩的这些兵马全部吃干抹净。
而已经深陷敌军包围群内的那些人
思绪到了这里,密斯比脸皮微微抽搐,不愿再去想那些噩梦般的场景。
“长官,长官!”
他又喊了几声,乘着战马凑近了丁格尔,伸手抓住丁格尔的胳膊晃了晃。
被抓住胳膊的丁格尔这时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
“长官,我们现在要绕路去麦斯兰卡,经过那里后去海因里希军事基地。”
“那里有我们的集团军,我们需要将关于焱军的所有情报都给他们带过去,以部署下一次的作战。”密斯比看着丁格尔消瘦的侧脸说道。
丁格尔仰起脸看着天空,在沉默几秒钟后,他才慢慢蠕动苍白的嘴唇,发出近乎于呻吟般的微弱声音:
“不要叫我长官了,少将。”
“已经结束了。”
“不!还没有结束,总结失败的原因,做更充分的准备,我们还没有彻底失败,焱军接下来会继续推进,我们需要让集团军策划一场伏击。”密斯比一脸坚毅的说道。
“嗯。”丁格尔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中的游云缓慢移动,随口回答道。
“您需要参与进来!”密斯比拉住缰绳,放缓了战马前进的速度,以保持与丁格尔齐头并进。
“我已经没办法参与了。”丁格尔失焦的双眼已毫无神采,他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呼——”
在空中盘旋的风刮得愈发猛烈起来,裹着沙尘的风扑向丁格尔面门,丁格尔刚一抬头揉着被风沙迷住的眼,头顶的军帽却在这时被这阵风刮飞,然而他却仿佛没察觉到,只是揉着通红的眼睛。
心中的痛苦已经将他折磨得再无丝毫斗志,这不仅仅是一场失败的战役,更为重要的是他亲眼看着麾下的士兵们在战火中一个个消亡,然而他却只能灰溜溜的逃走,深陷敌军之手的哈博中将他们,此刻也许还在奋力鏖战,试图冲出重围,然而却已经没有人能够去接应他们了。
本就已经非常强悍的敌人,甚至还会用到各种陷阱来作战,这样的敌人,怎么可能打的赢呢?至少自己是再无办法去指挥作战了。
思绪正想到这里,一只手压在了丁格尔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