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叔的,莫多事!”
李顺想到自己家里年迈的爷奶,握紧的双拳无力的松开,愤恨的别过头去,不再看被打得满地乱爬的张满。
四人打得累了,叉着腰喘气道,“小子,乖乖自个儿过去把税给老子缴了,敢去报官,老子今晚就点了你家房子!”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满呸的吐出一口血痰,哆嗦着站起身来,“好,我缴,我这就去缴。”
一瘸一拐的张满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扁担处,拿起压在下面的麻布包假装要去掏钱,身后的人还在那说着,“早乖乖去缴,不就免了这顿打,真是贱皮子。”
作掏钱状的张满顿时止住动作,左手突然握紧扁担,手背青筋暴起,右手扶住扁担尾,转身对着说话那个家丁,当头就是一扁担砸下,便听见‘啪’的一声响,那个家丁惨嚎一声,捂头直挺挺便栽倒下地。
张满这根扁担用的是白杆木制作而成,成人手臂粗细,削得扁平,极为趁手,一扁担砸倒一个,趁着其他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张满又对着自己庄子的里长张田方也是当头一扁担招呼过去。
此时张田方已经反应过来,急忙侧身想躲,可张满暴怒之际,使了十足气力,他侧过身时,扁担已经落下,正好结结实实的砸在他左肩处。
“哎呦!”
张田方惨嚎一声,自觉得半边身子骨都麻了,哪里还敢逗留,捂着肩膀就朝边上跑,剩余两个家丁见张满暴起伤人,顿时扑向张满。
张满这时已经是暴怒,一个正蹬腿,将朝他扑来的家丁直接蹬得仰面跌倒在地,顺势躲过另外一个家丁的飞扑。
转身之际,扁担回正,对着扑空在地的家丁后脑勺就是一扁担落下,直打得那个家丁直蹬腿,口里白沫子直流淌,看他眼白冒起,张满没在管他,对着被他蹬倒在地的家丁天灵盖就是一扁担挥下。
“啊!”
一声惨呼,那家丁也躺倒不再动弹,看得跑在一旁的张田方直打哆嗦,见张满提着扁担朝他走来,“张满,你别乱来,打死了人,你全家老小,都得受你牵连。”
“老子打死你这个害人精,就去县衙自首。”
“拿命来!”
“住手!”
税务所大门口以及窗口处的卫所兵这时已经围将上来,见张满已经打倒三人,还要对着受伤在旁的张田方痛下杀手,急忙喝止。
大门处的卫所兵更是一个飞扑将正要挥扁担砸下的张满侧扑在地,对着张满脑袋就是一拳挥下,打得张满眼冒金星,手中扁担被随后赶到的卫所兵一把夺去。
“放开老子,老子今儿要弄死他!”
“老实点,”卫所兵一个刀鞘捅在张满腹部,痛得张满躬身冷颤。
过去查看躺地三人情况的卫所兵才刚一摸脉搏,就被吓了一跳,“队头,死了!”
“三个都死了!”
还在挣扎的张满听见卫所兵的话,挣扎得更凶了,“杀三个也是死,放开我,让老子把这狗里长一起砸死。”
“绑了,”卫所队长一听手下士卒的话,也是吓了一跳,将张满用力摁倒在地。
急忙跑出来看热闹的孙税吏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无法收场,忙拉过一旁的林赛道,“祸事了,这下祸事了!”
“怕什么,打死我家丁的是这刁民,将他押到县衙,我只有办法料理了此事,”林赛不以为意道。
他走到卫所队长处,小声道,“我与县主簿乃是表亲,劳烦长官将他带到县衙看管起来,通知牢头刘爷,就说是这刁民打死了我林赛三个家丁。”
说完,伸出手塞了几个银币过去,卫所队长无声的收下林赛递过来的银币,也没去看,就放进内兜。
“把他押到县衙大牢,我去禀报县尊大老爷,”卫所队长给其余几个士卒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快步上前侧耳附上前。
“押到大牢里头,跟管事的刘牢头说,这小子打死了林员外的三个家丁,林员外要他给照顾照顾。”
“明白,”士卒笑着点点头,接过长官手中的两个银币,笑着朝其他人走去。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张满犹自还在挣扎,腿朝着张田方虚空踢踏着,“张田方,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哎呦,我的胳膊,”张田方捂着肩膀耷拉着手臂朝林赛走去,哭丧着脸,“林员外,这天杀的张满,下手可真特娘的狠呀!”
“哼!”
林赛一脸的寒霜,对着张田方道,“你个废物,这点事你都搞成这样,如今闹出人命来,又得老爷多花银钱摆平。”
张田方苦着脸,忍着剧痛道,“我哪里知晓今日这张满吃错了什么药,往年摊派给他,都是老老实实的缴粮了事。”
“哎呦,”说话挣到痛处,张田方吃痛,“今日一见到这税票,就发了疯似的不肯缴那多摊派的三十亩田税。”
“都怪朝廷这些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变个鸟子法,还要本人前来签字画押才可,不然我直接就在庄子里跟他拿了银钱,直接就给缴了,也不会生出这破事来。”
林赛听了也是不忿,朝廷这些大官,处心积虑的变法,可惜他表兄县主簿消息传递的晚了,不然早早将田地飞洒到户,也不至于今日出了这事。
“员外,如今这事,该如何收场?”
面对张田方的询问,林赛想都没想便道,“你立刻回庄,告知张满家人,去大牢探望张满,要他家人劝说张满,老实服罪,不可再生事端,员外我事后,给他们五十圆封口钱。”
“若张满胆敢在大堂上胡乱攀扯,员外我也不是吃素的,”林赛冷着脸盯着张田方,“你要是再办砸了,可别怪员外我手下无情!”
张田方冷汗叠满额头,汗水入眼,他费力的眨了眨眼,保证道,“员外放心,这次一定不会再出差错!”
“哼,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林赛说完,便让孙税吏赶紧将他自己的田税清算出来,待缴了田税和劳役钱等,也带着手下的家丁抬起三具尸体朝县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