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徐瑛被锦衣卫抓捕之事,却说早在韩缉等朝廷钦差到达松江之前,徐琨徐瑛俩兄弟收到远在京师的兄长徐璠的密信。
信中,徐璠告知俩个弟弟,顾绍及沈元亨上京将二人告到都察院处,要二人赶紧处理手尾,免得御史下松江被严正典刑。
而徐瑛这个跋扈之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派人上京师,将顾沈二人铲除,以绝后患。
作为在华亭嚣张惯了的徐瑛来说,上京师杀个人,就跟在华亭一样,只要他开口,便会有人替他办事。
这不,徐家管家徐莱便为徐瑛出了一条祸水东引的毒计,已故礼部尚书孙承恩家的管家之子孙伍多与其相交,好赌欠下巨资。
徐莱代为引荐孙伍前往面见徐瑛之后,徐瑛提出赴京联络之事,要孙伍替他徐瑛带一封密信前往京师徐家布行,事成之后,可替他还清欠债。
孙伍欣然同意,当夜便启程携带书信向北而去,临走之时,还向徐瑛讨要了五十两的路费,徐瑛也不吝啬,掏钱就给。
孙伍带着这五十两银子,如同长了钱虱,手痒得很,但因徐瑛嘱托,他也不敢太过耽误,一直忍到徐州城时,终于忍不住,前往赌场,将手头银子,给输了个精光。
等到他输的身无分文被赌场内的人赶出大街,坐在石阶上,孙伍这才后悔,如今盘缠输尽,人还未出南直隶之地,京师远在千里之外,空手如何上京送信。
原想着这便打道回松江去,不巧,看见了自家二老爷的书童,正在大街上采买物件,孙伍如同见了救星般朝他跑去。
“凌哥儿,嘿!你怎么在这,”孙伍高兴的看向孙凌,大声的说道。
孙凌突然被人从后背一拍,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却见是华亭管家之子孙伍,这才拍着胸脯道,“我道是谁,吓我一跳!”
“伍哥儿,你不在华亭,怎得跑徐州来了,可是家里出了啥事不成!”
“家里没出事,我是有事要往京师一趟,坐船经过徐州,二老爷可也在徐州这地!”
“往京师前往,可是要去大老爷处!”
孙凌一听以为孙伍是要往京师寻礼部郎中孙克绍去,孙伍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是徐家有事相托,让我代为送信。”
“二老爷可在徐州?”
“在呢,我这便带你过去,”孙凌带着疑惑,将孙伍带往自家老爷下榻的驿站行去。
行走没多远,驿站便到了,孙凌上前敲响房门,“老爷,家里孙伍来了,得知您在徐州,特意过来拜见!”
“嗯,进来吧!”
屋内传来男子回应声,孙凌听后,小推开房门,带着孙伍就进了屋,才见到孙克弘面,孙伍就直接跪地道,“小的孙伍,拜见二老爷!”
正拿着易经书看的孙克弘,抬起头看向跪地的孙伍,不解的问道,“你是孙管家之子孙伍?”
“正是小的!”
“你不在华亭家里当差,跑到徐州来,可是有事!”
“回二老爷的话,父亲前些时日,要小的给大老爷送封书信,徐家三公子徐瑛得知后,也说一事不烦二主,让小的也代为传递一封书信给京师的徐首辅!”
“小的日夜赶路,途中疲乏,不觉睡过头去,身上所带之盘缠,竟被贼人摸去,还好小的机警,将父亲与徐三公子书信贴身存放,这才幸免于丢失!”
“正当小的苦思后续行程如何之时,恰巧在大街上遇见了凌哥儿,这才得知二老爷您也在徐州这。”
“小的便连忙过来拜见您!”
“哼!你这劣仆,出门在外竟也敢这般粗心大意,”孙克弘气恼的点着孙伍,一副看你如何是好的表情。
孙伍低头眼珠一转讨饶道,“二老爷,小的知道错了,都怪小的心急送信,疏忽大意,如今只得先行返回松江,再行下步了!”
孙克弘一听孙伍打算直接返回松江,摇头叹气道,“算了,到了老爷这,岂会让你折返回去松江,被你父亲责罚,孙凌,便拿十两银子给他作盘缠,让他尽早上京送信去吧!”
孙伍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得计的表情,但心中不忿,埋怨孙克弘过于抠搜,人徐瑛,自己一开口要就直接给五十两。
孙克弘这,自己卖惨才只给了十两路费,真只拿这十两,恐怕他孙伍这一路上,就得省吃俭用小心花销了。
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孙克弘就相信自己,孙伍计上心头,小心询问道,“二老爷,不知您在这徐州作甚,您不是在萧县为官么!”
“问这多作甚!”
孙克弘不悦的瞪了孙伍一眼,想他父亲作为已故的礼部尚书,人脉上不能说没有,他的父亲孙承恩作为嘉靖二十六年会试主考官之一。
人脉还是很广的,学生等如张居正,李春芳,杨继盛,王世贞等,故交如徐阶,陈志,陈以勤等朝廷大员。
孙克弘作为其父幼子,在其父辞官归华亭时,一直照顾左右,三十岁时,孙承恩逝世,孙克弘被朝廷受荫,封官为应天府推官。
孙承恩友人暗中提携,将孙克弘改调为萧县任一地知县,徐州知州得知孙克弘是已故礼部尚书孙承恩之子,也多有照拂。
今日便是命其前往徐州述职评优,为以后升调作为铺垫。
“非是小的多嘴,乃是小的到了京师,面见大老爷,若大老爷问起,小的也好回答,免得大老爷说小的一问三不知,嘿嘿!”
孙克弘被孙伍这话说得都气笑了,“你这顽仆,说了你也不懂!”
旁边的孙凌却插嘴道,“老爷这是要到知州衙门去述职,晓得了吧。”
“哦!”
孙伍假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后道,“原来如此,二老爷,莫怪小的说您,老太爷在世之时,朝廷上,老太爷的故交如徐首辅,陈侍郎等,个个位高权重,您生为老太爷之子,何不写封书信前往。”
“便是老太爷的学生,当今李阁老在,让其替您多多转圜一二,您何必在这地方做个知县!”
“直接调到京师任个京官不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