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娘的!”
一汉子将抱着他腿的女眷一脚踹开,抱着一箱子金条,就要夺门而出,那被踹倒的女人,发出嘶声喊叫,“你不能拿走,这是我的嫁妆啊!”
“现在是我的了,”汉子不管女子如何呼喊,直接开门就跑。
这一小箱子金条,少说一二十条,抱在怀里,压得紧,汉子想快跑,因着金条过于沉重,只得吃力的快步前进。
女子护着衣裳,倚着门框,痛哭大叫,“快来人啊!他抢了我的金子!”
“金子!”
还在四处搜刮的其他人一听到这女子的叫喊,全都停下手脚,望向女子指去的方向。
一个身上挂满绫罗绸缎的男子,见抱着小箱子的汉子艰难行进,目光贪婪的走到一个花盆前,直接就朝汉子砸去,‘哐当’一声,汉子被应声砸到,小箱子落地,金条撒满一地。
“我的,都是我的!”
被花盆砸倒的汉子,还在不停的归拢金条,脚不停的在地上踢踏,企图吓退围上来的其他人。
“哇!”
“去你大爷的,”男子一匕首捅在倒地踢踏的汉子心口,血溅得他满脸斑点,狰狞看着地上的金子,“我的了!”
那些围观上来的人,见动了血,个个互相对望,一时不敢再靠近,但又不肯就此离开,实在是金子太过诱人。
“谁敢上来,老子就捅死谁!”
一边将散落的金条放入小箱子内,男子满脸血斑的盯着周围的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沈二楞,给我一根,不然你走不出这门,”围观之人后头响起一声,众人回望,便见一个敦实黑脸汉子提着把锄头,把后院小门堵个正着。
“栗彪子,我给你两根,你护着我出了大门,我给你两根!”
栗彪子黑脸一笑,露出一嘴大白牙,“好,你过来,我护着你出去。”
沈二楞一听,慢慢的抱着箱子,朝后院小门挪动,那些围观的人,畏惧于他俩手中的武器,不敢动弹,就在沈二楞快要到小门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上前一把拉住沈二楞握匕首的手。
“三哥,快抢!”
“你娘的!”
把门的栗彪子气愤上前,对着那个抢夺之人就是一锄头挥下,啊的一声惨叫,血撒得满院都是,天井边上昨夜落积的雪瞬间被染红。
就在沈二楞子高兴于栗彪子出手搭救之际,一锄头挥出的栗彪子却是再次挥起锄头,对着沈二楞子脑袋就是一下。
“我能得一箱,干嘛要你两条!”
栗彪子目光冰冷注视着那些被眼前场景吓住的人,扛着锄头,抱起箱子,也不管身上的血污,抬腿就出了小院门。
看着院子里三具尸体,那些个人,吓得也急忙出了小院,争相逃窜,出了人命,再不跑,可跑不了了。
栗彪子一身的血污,扛着锄头,抱着箱子,艰难的走在混乱的徐家走廊上,还在争抢的其他人,见了这副样子的栗彪子,都吓得退后一步,不敢上前。
凭借着这股狠劲,栗彪子一路无人敢挡,直接就走到了洞开的徐宅大门处,他狞笑着回望后头跟着的人,呸的吐了一口痰,迈步就跨出门槛。
才想着要离开,谁知,门口站满了穿着青袍的锦衣卫番子,围成一圈,将大门外的空地团团围死,正搭着弓,静静的看着出门来的栗彪子。
看见这动静,栗彪子瞬间愣住,不敢再动弹,便听对面的锦衣卫百户朝他大声喊道,“将凶器和箱子,慢慢放下!”
栗彪子心想,完了,这下子栽了!
他不敢反抗,面对着这一圈的弓箭怼脸,饶是他心再狠,也是不敢再乱动,只得听从指令,蹲腰将锄头和小箱子慢慢放在脚下。
“过来,”锦衣卫百户朝他一招手。
栗彪子才迈出一步,呼咻声顿时嗡起,飞射而来的箭矢直接将栗彪子射成刺猬,他双眼瞪的突起,带着不甘,重重倒下。
为什么!
我明明按照你的指令做了!
锦衣卫不讲武德!
“哼!”
那个锦衣卫百户冷哼一声,“他迈错了脚,谁不知道,我等锦衣卫叫人过来,都得先迈左脚!”
“哈哈哈!”
锦衣卫百户身旁重新搭弓上箭的番子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心腹番子凑上前道,“百户,不如弟兄们冲进去,里头人都抓了。”
“弟兄们也好捞点油水!”
那锦衣卫百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徐家,没有海总督的命令,谁进谁死!”
“敢出来,就是这个下场,”百户指着被射成刺猬的栗彪子,“你还敢进去吗!”
那个番子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吓得不敢再说话,百户指着倒在门口的栗彪子,“上去两人,拖到一边去!”
此时徐家围墙旁,已经躺倒了十几具被锦衣卫射倒的尸体,大门依然洞开着,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企图冲出来的人。
这些锦衣卫,是南直隶锦衣卫指挥韦峒派来监使徐家的,前后门各一个百户的锦衣卫看守,左右围墙还有两个百户的番子游弋,将企图从徐家翻墙逃跑的,一一射杀。
韦峒还不知道,徐阶已经在京师,被自己的大孝子给活活气死,坟都埋好了,他只知道,徐家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
杀了钦差,就是谋反!
这抄家的事,隆庆帝还没有具体的诏命下来,他就只能这样给围着,至于早前围攻徐家的那些人,韦峒表示并不知情。
都是要徐家退田的人搞的事,跟我锦衣卫有毛的干系!
我们守候在这,发现入室打劫,英勇出手,击毙劫匪而已,至于徐家人的死活,却不是我们锦衣卫该管的事了。
自求多福吧!
只等海瑞海总督命令一到,是抄还是撤,到时自然知晓。
这家,得留给海总督抄!
这是南京留守太监王海带话给韦峒说的,海瑞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比直接抄了横行华亭的徐家,来得震撼。
这是王海给海瑞准备的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这火一烧,保管其他南直隶士绅,就是放屁,都得捂着偷偷放,怕出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