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将外出的衙役兵士召回,守卫府衙!”
这下蔡国熙才感到问题棘手,派人出去镇压是不行了,万一这些刁民闹上头,直接围攻府衙,到时府衙被破,那他这个知府,可就成了全大明的笑料了。
且城中内乱,他这个知府本身就逃脱不了干系,这时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赶紧派人出城,往南京城报信求援,让南京驻军前来镇压这些乱法的刁民了。
依靠着城内兵马守备那一两千的老弱病残,叫他们平时欺行霸市,收受孝敬银子,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一旦遇到这种大乱,那些守备兵,逃的比他这个知府还顺滑。
“赶紧派人出城往南京报信,带上本府的密信去,”蔡国熙赶忙写下书信,收入信封交给一旁的刘申寅,“要快,趁着这些刁民还未围攻府衙!”
接着蔡国熙看向还捂着头上伤口的申捕头,“你立刻派人往兵马守备处告知,就说本府命令其一定要死守各个城门,不可被乱民夺了去!”
“若敢有上前夺门者,可格杀无论!”
“只要其守住各城门,本府到时为他们请功,否则,失了城门,朝廷定严惩不怠!”
“是,小的这就前往告知!”
待申捕头捂着伤口急切离去,蔡国熙这才失去伪装,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直接坐在靠椅上,“吕彦台,尔等让本府不得安宁,也休想落着好。”
“等着吧,等海瑞来了,看本府给不给你们添油加醋!”
遇到这种内乱,他蔡国熙这个苏州知府,是真的当到头了,若不赶紧报至南京知晓,想着秘密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才是真的寻死之道。
要知道现在南京主政的人可是海瑞,在海瑞这里,出了事不赶紧补救,还想隐瞒谎报,一旦被海瑞得知,就离死不远了。
海瑞来南直隶这,可是带着隆庆帝的尚方剑来的,就是砍他蔡国熙这个知府,事后也不过是上封奏折告知一下京师而已。
以隆庆帝和内阁首辅高拱如今这么挺海瑞,只怕他蔡国熙死了也是白死,必须自救,首要就是府衙不可失,府衙乃是朝廷脸面,其他城内闹得如何乱,知府还能以治理无方来论罪。
若是府衙丢了,便是苏州城沦陷,那可是失城之罪,就是战时,丢失城池守将,按军法都得处斩,何况是被一帮刁民夺去。
至于蔡国熙让人守住各城门,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刁民祸乱出城,危害到城外田庄,且海瑞到时大军到来,直接开了城门,就可直接镇压。
此时的苏州城内,可以说是乌烟瘴气一片,自内乱起,一些百姓害怕被人趁机入室抢夺,直接将家门死死掩闭,大户人家,更是如临大敌,家丁等刀出鞘,棍不离手,不断巡视围墙角落。
一些自处抢夺财物的人,更是趁着乱起,伺机报复,将平日里有积怨的仇人邻居,给洗劫一空,这些人虽围着毛巾,遮住口鼻,以为别人不知,那被抢之人,有些当时惧怕,过后则暗恨在心。
一些守财奴被抢,更是企图与劫匪搏斗,被杀害在家中,吓得无人敢进去收尸,官又报不了,只得家门大开,横死家中。
吕彦台家宅内,听着底下家丁回报,得知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仓库及店面,在这次内乱之中,全被刁民给洗劫一空,派去守护的那些家丁,在人潮汹涌的暴民面前,直接一哄而散。
存放在几个仓库中的米面粮油等,被这些闯入的暴民,给直接搬空,吕彦台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近万两!就这么打了水漂!”
吕彦台气得直接将面前的案几靠椅全部推倒,犹自不解恨,将自己喝剩下的茶盏直接朝天井砸去,“老子的近万两米货啊!”
“把那些逃走的贱奴给我找出来,我要他们死!”
伺候在旁的管家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回应一声好,就要离开,谁知吕彦台直接一个茶盖扔来,砸中他的后背,“我让你走了吗!”
茶盖跌落在地,直接碎成两瓣,管家小心的回道,“老爷您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查,看谁参与了抢夺仓库,查到一个,给老子办了他!”
“从来只有我吕彦台拿别人的,没有人可以动我的东西!”
见管家还不挪步,吕彦台怒瞪一声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管家连忙逃离暴怒的吕彦台,找底下家丁发泄去了。
大堂上的吕彦台还在肉疼不已,他的钱啊!
整近万两啊!
娘的,还以为煽动起来这帮刁民,威胁知府蔡国熙,府衙会派人前往镇压,没想到,第一个中刀的,就是全苏州商会的商户们。
若他吕彦台的仓库店铺没受损,此次的计划可谓是完美,到时这些受损的商户,还不得找他吕彦台借粮借钱周转,他又可以大赚一笔。
可谁知,那个怂包知府蔡国熙,直接放任那些刁民不管,一心把守府衙,他派去守卫的家丁,竟敢私自逃离,害得他吕彦台白白损失了近万两。
在吕彦台心里,就是这些个家丁全死光了,也比不上他仓库中的那近万两银子的货重要。
人死了,可以再招募,可银子和货没了,可就真没了!
他肉疼啊!
“会长,”天井处,老张着急的走入大堂,见大堂上桌椅茶盏倒伏四碎,还以为这些刁民闯入了吕彦台家,“您没事吧,您这也招了难不成!”
吕彦台这会真心疼着,见商会副会长老张来了,也不起身,没好气道,“跟招了难没两样了!”
“不能够啊,我刚进来,你大门处家丁守卫森严,不像招了难的样子。”
吕彦台不想听他废话,“你来为了何事,赶紧说!”
“嘿嘿,会长,还是您的计策好,现在整个苏州城乱成一锅粥,四处抢劫的,那些商铺,更是被洗劫一空!”
“您是没看见,我刚来那会,那些织工,正围攻着织坊老曾家呢,啧啧,那柱子,碗口大,就往坊门上撞,跟他么大军攻城一样!”
“还好我仓库派的人多,守卫也尽责,不然被这些刁民给破了,可得心疼死我老张!”
“唉!会长,您怎么脸怎么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