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内外,谈论最多的两件事,第一就是山西讨饭过来的那些个宗室,直接将户部及礼部给告到了大理院。
要求户部及礼部,必须将过去拖欠他们的岁禄,一次性结清,案件也是拖了很久,虽然报纸上没怎么报道,但百姓们的嘴,就是最好的宣传媒介。
这第二件事,就是这反告罪了,百姓们都同情那个屋主,认为是死者家属走了关系,这才将黑白给完全颠倒了过来。
若真的将屋主给判有罪,那以后,京城及大明其余府县,恐怕入室行凶及盗窃的贼人,要更加的猖狂。
反正你大理院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都能将这屋主给判成故意杀人,那其他的贼人家属,只要入室被杀了,不就可以依托此案判罚为依据,将杀害了他们的家人的屋主,也给告上地方的大理寺。
那大明律中,关于无故入他人宅者,屋主当时打死勿论这条,就名存实亡了。
百姓们对于这些阴谋论断,可是深信不疑的,事后无论官府如何的补救,但影响坏了,人心也就自然的坏了。
错案一桩只要一出,百姓们内心的天平,便会不自然的开始倾斜,对官府产生不信任感。
所产生的影响,恐怕没几代人纠错,是还原不过来的。
就在百姓们的围观下,紧关着的大理院正门,开始缓缓打开,提着水火棍的衙役们,开始出来,将乱糟糟的百姓们给安抚住,不让他们直接冲进大堂。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穿着绿色官服的大理院院正迈着四方步,从后堂内走出,稳稳的坐上主位,‘啪’的一声惊堂木拍下,将还在说话的百姓们给震了个安静。
庭审开始了,百姓们见大老爷出来了,立马便噤声,主位上的大理院院正郭哲名轻咳一声,“带被告上堂!”
一身褐色囚服,手带镣铐的犯人被两个衙役押着来到大堂上,院正拿起摆在案上的卷宗,开口询问道,“你可是被告王能?”
“回大老爷,草民就是王能!”
“本官问你,关押期间,巡捕房及狱卒,可有对你动刑?”
王能虽被收押在狱内,身上穿着的囚服,只是脏了些,面上无伤,精气神倒也十足,便听王能回答道,“回大老爷,并未对草民用过刑!”
“嗯,好,你且退到一旁,本官到时自会询问于你!”
“传都察院判事上堂!”
一个身穿黑色公服的都察院判事,从边上走出,几步上了台阶,来到大堂上,朝院正郭哲名一拱手,朗声道,“都察院判事邱徽见过郭院正!”
“嗯,”郭哲名朝他一点头,问道,“关于本案之证据,你可还有要补充提交的?”
“回院正,并无再提交之证据!”
“好,”郭哲名又朝一旁道,“本案被告之辩护讼师,可曾到庭?”
“回院正,”一个穿着青衣长袍,带着头巾,留着短须的男子,抱着几个资料袋,缓缓走上大堂,对着郭哲名躬身道,“学生张散,乃是本案被告之辩护讼师!”
“嗯,好,书吏,其余证人,可都到场?”
“回大老爷的话,案宗上提及之证人,皆已在堂下候着。”
“好!”
听到被告及提诉方,被告讼师和人证都到齐后,郭哲名一拍惊堂木,直接开口道,“本官宣布,黄华坊故意杀人案正式开庭!”
“院正,”听到郭哲名宣布开庭,都察院判事邱徽上前翻开手中案宗道,“隆庆三年六月十日,黄华坊北同胡同七座屋主王能,故意将其邻居刘真,用木棍殴打致死,随后拖拽入室,企图以入室反击之名,逃避罪行。”
主位上的郭哲名看着面前的案宗,不住的点头,便听邱徽接着道,“起因是王能与刘真二人,与赌坊处博戏,刘真赢了不下十圆,而王能却输得精光,故而跟刘真相借,被拒,怀恨在心。”
“便借着刘真酒醉后,躺倒在离家不远的街口机会,王能从家中取来木棍,打算殴打刘真出气,不料出手过重,将刘真直接殴打致死。”
“事后,王能便打算将刘真拖拽进自家屋内,伪装成刘真无故夜入他家门,被王能自己出手反击,失手打死!”
“但王能因为惊恐脱力,又逢是在大街上,时有人出没,不敢大张旗鼓,便想着先将刘真尸体拖入小巷,待夜深了再行动。”
“不料,被打更的更夫发现了刘真尸体,这才报到了巡捕房,巡捕在了解了事情始末后,先是将王能带回巡捕房看押。”
“我都察院在详细查看了巡捕房上交的案宗后,这才提起诉讼,认定王能故意杀人!”
“院正,还请人证贾有福上堂!”
“传贾有福上堂!”
“大老爷,小的贾有福!”
“贾有福,你当晚乃是第一报案之人?”
“回大老爷的话,小的乃是更夫,当夜亥时三刻,小的从灯市大街直接拐入北同胡同,按照小的平日里打更路线,到六座小巷时,被躺地上的刘真尸体直接绊倒。”
“小的上前探查,发现刘真满头血迹,仰面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小的不敢耽搁,直接就近到了巡捕房报了案!”
“嗯,到场之巡捕可在?”
“回大老爷,小的李就,乃是当夜带队前往案发现场的小队长。”
“本官问你,贾有福之言,可能当真!”
“回大老爷话,亥时四刻,更夫贾有福确实慌张入了我巡捕房报案,小的带人前往案发地,发现刘真确实是仰面倒地,后脑被钝器击打所伤。”
“小的到时,刘真已断气多时!”
郭哲名将大兴县仵作勘验尸首之证明翻出,仔细的看了起来,随后才抬头道,“被告,本官问你,为何刘真会在入你家门后,被你击打中后脑,而逃离出你家门!”
王能正要开口,被自己的讼师一拦,张散拱手道,“大老爷,学生乃是王能之辩护讼师,由学生来替王能回答可否!”
“准了!”
“多谢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