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发了话,我们这些个官员,总不好跟朝廷对着干不是!”
“现在朝廷各处都在变法,我们这些在下面为官的,难啊!”
“想办点什么事,都得拿钱,往上头堆!”
孙成宗的话,已经不是露骨了,而是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告诉他多门司,现在朝廷要我们驱逐你们,想要将此事给压下去,就得拿钱往上头堆。
至于能不能成,那就得看你们弗朗基人能出多大的血了。
出的少了,事没办成,也怨不得我们这些个收钱办事的官员不是。
多门司能被弗朗基人推选为前来接洽的代表,自然是深酝大明官场潜规则之人,孙成宗的贪婪,多门司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广州城内的那些个官员,每年拿着他们的银子,濠江弗朗基商会,可全都记着账的,这些官员,个个拿着他们的钱,如今出个这档子事,竟然第一时间过来,向他们加重索贿。
简直岂有此理!
多门司以为,他远在里斯本的那些个贵族老爷们,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论不要脸,这些个大明官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愧是大明帝国的‘精英’,处理事来,以银钱才能开道。
“县尊大老爷,您是知道的,自从您的朝廷开设了荔湾市舶司后,我们濠镜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
“以前,还能靠着海禁,我们与广州城内的那些个走私商人,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吃些差钱!”
“现在荔湾开了之后,正规的商人,全都可以出海经贸,我们以往的那些个经营模式,已经不可在复制了。”
“按您国家的话说,现在是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了,每年给广州城的五万两,已经是我们弗朗基商会,所能拼凑出的最大极限了。”
“再多,我们也就真的只能离开濠镜了!”
孙成宗靠在椅背上,听着多门司在他面前大倒苦水,面上一脸的淡然,“多门司,别以为本官坐镇这香山,便不知你们在荔湾的生意规模。”
“市舶司每日的出货记录,广州城内的那些个官老爷们,可都清楚的很,你瞒的了我,还能瞒的了他们。”
多门司见孙成宗讲破,讪笑一声,“都是些辛苦钱,县尊您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商人,赚不了,还得倒贴不是!”
“广州城内的那些老爷们,也不要你们多,将每年额定的五万两,追加至八万便可,”说到这,孙成宗轻咳了一声,“至于本官的那点孝敬,你们就看着适当追加一点就行。”
“本官也是见你们确实是不容易,就当是这多年来的一些香火情吧!”
话说自从荔湾市舶司开设之后,广州城内的一些商人百姓们,都自发的开始使用国立银行兑换的银币了。
但这些广州城内的官员,却依旧让这些弗朗基商人,将每年上供的五万两,全部使用银锭支付。
弗朗基人自然也乐得使用这些银锭去支付,他们用南洋及倭国赚来的银锭,去荔湾经贸区内,必须前往大明国立银行兑换成大明银币,才可正常的采购各种货物。
而银锭兑换大明银币,现如今大明国立银行统一是要收取二分的兑换费的,加上这些银锭运送到荔湾,还得按照银矿税率,被荔湾市舶司给五抽一的抽以重税。
这些弗朗基商人便更加的不舍得,将自己手中的大明银币支付给广州官员,能少亏点兑换费,他们是不会白白去花那两分银钱的。
而广州那些分赃的官员们,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可以将这些个受贿得来的银锭,分批次直接存入到银行之中去。
现在的国立银行,为了鼓励那些大明的士绅商贾存钱,不仅给予一定的年利息,那些拿着白花花银锭过来兑换存储的,只要存上个三年死期,不仅全额免费兑换成银币。
这三年内还会给予足够的死期利息,且只要在国立银行内有死期存款的,银行还提供一定量的免抵押低息贷款。
国立银行为何敢提出存款给予利息,便是因为,国立银行有另外一项赚钱的门路,便是为这些个经商的商贾,提供贷款服务。
只要你能提供一定的资产抵押给银行,各处的国立银行办事,便能在核查完资产证明的有效性后,立刻放款。
仅凭这一点,这些个四处经商的士绅商贾们,就已经离不开国立银行了,尤其是南京城也同样开设了一家股票交易所后,那些盯上了炒股丰厚利润的人,多次利用银行快速贷款的方式,攫取到了不少的利润。
银行也不怕这些办理了贷款之人,携款跑路,都是按照市场价协商放款的,人款能跑,但资产可跑不了。
有了足够的信誉之后,那些地主老财们,这才开始逐步的信任这些银行,一些老银号,再见识了国立银行推出的各种刺激存款的招数之后,也都纷纷想要模仿。
但却被新成立的银监局给掐住了脖颈,这些钱庄,虽模仿国立银行,也推出各种的存款利息,及资产抵押贷款,但却是还玩老一套的九出十三归的把戏。
一些被坑了的商贾,将这些个钱庄,给直接告上了地方大理院,最后大理寺宣判,地方钱庄,必须按照当地国立银行出具的贷款利息为基点。
不得再行老一套的九出十三归,随后,海瑞直接火速成立了一个银监局,规定,凡是涉及到贷款业务的钱庄,必须缴纳一定的保证金,银监局才能颁布允许办理贷款业务。
并且,银监局还规定,凡是超过五万圆起的贷款业务,必须有银监局的办事在场,钱庄才能放款,该合同才受大明律法保护。
否则便是伪合同,不受大明律法保护,事后,即使贷款人追讨抵押资产证明,告到大理寺,大理寺也会认定此合同无效,贷款人也只需将所贷之款足额补齐,便可。
这一条例出台,算是将那些个胡作非为的地方钱庄,给拿捏的死死的,不至于让他们将国立银行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再次被他们给搅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