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爱卿能稳住,来年能在提升个两三成,孤便欣慰了!”
朱翊釴不是个贪心的人,广东目前虽开设了荔湾港市舶司,一样进行着海贸,每季度都有几十万圆的商税进账,虽依靠着南洋等地区的贸易,也是吃得肚饱肥圆,但却与其他三个市舶司港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就不说天津大沽港这个大明最重要,也是最繁华的海港了,依靠着入京的各种货物,就是龙江港,都不敢说可以比肩天津大沽港。
天津大沽每日货物之吞吐量,是广州荔湾的一倍之多,商税更是高达近百万圆,今年有望总和破五百万大关。
五百万什么概念,南直隶这个大明最富庶的地区,一年的田税也不过才两百万圆,这可是整个南直隶地区的田税总和。
而天津大沽港仅仅是一个经贸区的年总商税额,就能抵南直隶两年半的田税,这在高拱看来,大沽港简直就是印钞机般的能盈利。
这就是为何,京师城内突然出现了走私大米,被税务厂查处到后,高拱那么心急火燎的原因,这些个经贸区内的官员,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谁能忍得住不伸手。
年五百万啊,整个直隶,光是靠着大沽港这条商税,边军九地士卒的军饷,就已经有了着落了。
其余的武器采买等,都是附属的支出,大头还是边军士卒的军饷,解决了最大的问题,那接下的问题,在朝廷的余额金钱之下,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了。
吴百朋一听,不敢直接应下朱翊釴的要求,开玩笑,我都还没到粤地了解情况,且粤地山多,而平原少,从来税赋上就不如华中等地那般富庶,虽一年有两熟可以你补,但你一下子要我直接涨了两成,他可不是个空口白牙就敢乱放大话的人。
“殿下,这还需臣前往粤地之后,了解了当地之情况后,才敢答允,臣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若果真能够将税赋提高个两成,自然是好,若不能,殿下也不可催促太急才好!”
“爱卿放心,孤听锦衣卫汇报,有海商汇报,言其从安南占城等处,带回当地一些高产良种,献给了朝廷,孤命人在浙江处试种了一季,发现确实是增产许多。”
“每亩之产,能多得近一百余斤,孤已经命人择选出优良种子,待卿前往广东赴任,一并带上,先择一府推广种植之后,收获之后,再择优种,一并再行复推!”
“周而复始,定能在两三年间,将我大明之广东粤地,也打造成新的鱼米之乡,届时湖广也耕种此占城良种,我大明便不复缺粮之困境了!”
“且定国公徐文璧来信告知孤,言孤命其寻找的番薯玉米等物,已经找寻到了,爱卿到了之后,一定要让粤地百姓,山区之间不适种植水稻的,可以复种此等植物,亦可解饿困之劫!”
吴百朋听着皇太子朱翊釴的话,字字都如同天籁般让人耳聪目明,有了这些个高产粮种,大明北方缺粮之困境,便可迎刃而解了。
“不过田税虽不能一下子涨上去,但商税上,却是可以立竿见影的,爱卿到了广州之后,定要整备荔湾市舶司之事务,有贪赃渎职之官吏,定要严惩不贷!”
“需知,商税之重要,可是关乎重大,边军军饷之所在,皆需四港供养,不可不慎重之!”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为臣解惑!”
“爱卿且讲来。”
“殿下,究竟是田税重要,还是商税重要,臣一直不甚其解!”
“人皆需食五谷杂粮,而钱财所购之物,皆从地出,需人耕种,腰缠万贯,而不事生产者,商贾也!”
“辛勤耕耘,而布衣褴褛,每日所食皆粗茶淡饭,此百姓也!”
“如今国朝,大力推崇商税之重要,而忘乎所以,不知耕耘之急,固然有陛下改革银税,使我大明可银钱兼使,不使奸猾官吏贪污,然若长此以往下去,民皆以利为重,舍田而就业,此不是本末倒置乎!”
“从来都是耕读传家,才能安邦,不曾听闻,商业繁华,可以定国,若百姓皆以快钱而谋商,舍苦耕弃田地,我大明地皆减产,若灾年来袭,如何应对之!”
“爱卿此言,乃是不了解商业之运作,”朱翊釴笑着朝吴百朋道,“银钱者,乃人之信也!”
“自上古以贝为钱使起,钱之一物,便是以信为背书,两人交易,各自信任,便是为钱,即便是海边寻常之贝壳,亦可以为钱也!”
“边远穷苦之地,布匹亦可为钱之背书,如今之势,钱乃是人之时间所载,谋生做工,以钱为结,购米扯布,看似花费银钱而出,实则乃是支付个人之时间尔!”
“至于卿所言,百姓皆舍田地而从商,大可不必担忧,自古愿从商者,皆是逐利之徒,粮贱则必定舍弃耕种者甚多,然若是粮贵呢,定是从者如云!”
“且我华夏之民,土地为立身之本,百姓如何会抛弃手中之地,而皆从商,即便个别投机之人,舍了家业,踏足从商,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孤纠集了些能人,正在专研一种可使田亩丰产之物,名曰‘化肥’,只要此物一成,今日之田亩,三四百斤者,孤可以让它亩产达五六百斤!”
“到时,我大明便不会在有粮荒,百姓人人衣食无忧,这多余的粮食,便可养殖鸡鸭彘,百姓也能顿顿吃上肉食,这才是孤要的大明!”
“爱卿,你说,这样的大明,你要还是不要!”
吴百朋只觉得皇太子朱翊釴说出的话,就如同天方夜谭般,百姓个个衣食无忧,顿顿大鱼大肉,这是他能想的!
这样的大明,如果真的能实现,那该是何等的风华,那我大明之子民,又何等的幸福!
不说全部富足,只要能实现大明一半百姓过上皇太子口中的日子,那这大明,别说百姓会反了,谁敢来反,就得承受这些百姓的滔天怒火!
破坏他们富足美好的日子,是谁,都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