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面是唐府老管家托牙行寻来的,这铺面大小适宜,位置也颇为不错,唐婉琴对这个铺面甚是满意。
小七更是同细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个遍,连一处角落都不曾放过。
杜尚清见唐姑娘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开店之事上,不再像往日那般整日陷入悲伤之中不能自拔,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暗自想到,只要店铺顺利运转起来,相信她定会很快重拾快乐。
杜尚清望着唐婉琴在店铺里查看布置,那专注的神态,颇让人心动。
只见她身着一袭象牙白的裙衫,身姿婀娜,如柳扶风。
她眉如远黛,眼似秋波,微微蹙着的眉头更添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挺直的鼻梁下,那樱桃小口轻抿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纤细的手指轻轻触摸着墙壁和柜台,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摆放物品才能更加美观和实用。
“师父,师父,哎呦,可把俺累死了,可算是找到您了。”
杜尚清此刻已经在唐婉琴身后瞧了半天了,正看得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叫回了神。
杜尚清一扭头,便看见是曲三宝那个大个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只见曲三宝跑得满脸通红,汗水顺着额头不断往下淌,大口喘着粗气。
“咦,你怎么过来了?找我作甚?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杜尚清满脸疑惑,眉头微皱地问道。
“师父,俺是一路追着您赶过来的,嘿嘿。就是跟那位小军爷一起来的,俺们先到的唐府,问了管家,得了地址这就赶过来了。”
曲三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军爷?哪里来的军爷?府城军府营那边过来的吗?”
杜尚清眉头皱得更紧了,感到十分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要过来寻自己 ,旅店里不是有人吗?什么消息要当面说吗?
曲三宝还没等开口解释,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清瘦精干的小军汉。
那人看见杜尚清,咧嘴笑道:“杜叔,可想死俺了,我听金山叔说您在武川城,这不就赶紧赶过来见您了。
可巧听说您来这边瞧铺子,这就又追过来了。”只见这小军汉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杜尚清仔细看了看这小子,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细看了一番,同时脑海里快速地搜索着原主的记忆,这半大的孩子究竟是谁?
“杜叔,是我啊!您不认识我了,我小羊尾巴啊!”
杜尚清也大吃一惊,终于想了起来,这是探马营里的小兵蛋子,羊尾巴。
“呀,哎呀,小羊尾巴?你小子都长那么高了?快过来,让叔看看,这几年你小子咋还没有长多少肉呢?”
杜尚清边说着,边走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眼中满是惊喜。
这个小家伙是他们探马营在一次外出侦查的时候,路过一处被北莽暗探屠杀过的边境村庄,捡回来的一个孤儿。
当时北境战火纷飞,方圆上百里没有一处完好的村落,大部分老百姓都为了躲避战火逃进了内地。
杜尚清他们见这小娃瘦弱矮小,抱着一个小羊羔子躲在枯井中,全家一十八口仅存活下他一人。
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离开,怕是这孩子活不过两天。
最后杜尚清与花权康一合计,便将这小子带进了军营。后来大伙又凑钱买了一瓶好酒堵住了老校尉的嘴。
就这样这个小崽子便在探马营里生活了下来。平日战斗的时候,大家就把他托付给伙房,这些年铁旗军走南闯北,大家都会细心照看着这个小家伙。
就这样,小羊尾巴便一直同杜尚清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杜尚清想着他与自家齐樟差不多大的年纪,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甚是可怜。
平日里就真的将他当成了亲儿子般的照料呵护着,一直到自己退伍回家。
“嘿嘿,叔,我可找到您了!这些年俺常常会在梦里见到您,俺这些年长个子了,肉其实也长了不少。
不信您摸摸看,俺一根肋巴骨您都摸不到了。”这小子羊尾巴一把搂住杜尚清,把脑袋紧紧地贴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像个撒娇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好,小羊尾巴是长大了,你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探马营不要你了?你花二叔没有把你带在身边吗?”
杜尚清也怜惜地用力搂了搂这个小家伙,眼中满是关爱。
“俺一直都跟着二叔的,我现在是他的亲兵护卫,叔,俺现在已经有军籍了!
俺还有月钱领嘞,以后啊,等俺攒够了钱给您买田,俺要孝敬您和二叔。”
羊尾巴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杜尚清,拍了拍胸脯,一脸的小得意。
“吆喝,你小屁孩也有军籍了?还是亲兵护卫,不错,不错,有点出息了!
不过我可不要你孝敬,以后攒些钱给自己买块地,讨房媳妇,好好的把自己小日子过起来就行了。
你叔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这次怎么来武川城了?难不成是跟着你二叔一起过来的?”
杜尚清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又好奇起来,羊尾巴为什么不在北境,跑武川城来了。
难不成是花老二接了命令去荆山府协助那位少将军?
“俺这次过来可是专门给您送信的,二叔他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给您回信,如今事情都解决了,他便让俺亲自带信过来寻你。
我刚到武川城就听金山叔说您就在城里,俺就马不停蹄的出来找您来了。”
羊尾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杜尚清。
“哼,你二叔终于想到给我回信了?我以为他把咱们兄弟情都抛在脑后了呢?
是不是平步青云升官发财了,瞧不上咱们这些穷兄弟了。”
杜尚清听到羊尾巴说到花权康,不免有些来气,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四弟惨死在山匪手里,杜尚清想着老二怎么说也应该亲自回来祭拜一番。
又或者哪怕是派人送封信来,可是自己兄弟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的只言片语,这让杜尚清多少有些心寒。
没有想到这个老二竟然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可叹原主在心中却把这个老二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什么事情都与他商量。
没成想这家伙同这些兄弟分开以后就不理不睬了,难不成真的是做官以后就瞧不上这些生死兄弟了?
杜尚清越想越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也不去接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