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没有答话,转头看向李永芳。
“大汗,大贝勒,据臣派出的细作来报,义州城这几天确实是有不少的粮草进城,加上之前我军留在那里的粮草,应该可以够十万大军一月之用。”
李永芳躬身回道。
听他这么说,代善也有些吃不准了。
阿敏当即起身道:“那还等什么? 趁着明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现在立即南下,攻下义州,控制义州后,立即整军进攻义州。”
阿敏这番话,当即得到了莽古尔泰、济尔哈朗、岳托、阿济格等几位旗主的支持。
唯有代善,还是不愿意松口。
皇太极端起桌案上的茶盏,看向代善。
后者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这才缓缓点头道:“大汗,臣没有意见,悉听大汗旨意。”
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后边的范文程,此时却是满脸忧色。
皇太极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了诸位旗主的支持,心下也是大喜。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义州的位置,对代善命令道:“大贝勒,命你统领两红旗,经瓦子谷、狗河寨至义州北大凌河北岸。”
“臣遵旨!”
既然已经同意了皇太极的谋划,代善也是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阿敏、莽古尔泰。”
“臣在!”
“命你二人统军,经牵马岭驿,渡过清河,威慑团山堡和开州屯。”
“臣遵旨!”
“土谢图汗。”
“臣在。”
奥巴站起身,单手抚胸应道。
“命你统领科尔沁诸部,经闾山驿、十三山驿,兵摄锦州。”
“臣谨遵大汗旨意。”
皇太极环视一眼众人,继续道:“其余诸部为中军,随本汗前出大凌河。”
“嗻!”
众人齐声应道。
皇太极似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出言叮嘱:“诸臣,本汗再次重申,没有本汗的旨意,谁也不能妄自进攻义州!”
“嗻!”
众人再次应了一声。
等各旗旗主都离开后,范文程留了下来。
“大汗,奴才有一言!”
范文程跪在皇太极的脚下,垂首道。
皇太极坐到椅子上,缓声道:“范先生有话就说。”
范文程一咬牙,开口道:“大汗,兵家有言,未虑胜先虑败,如若此战……”
“放肆!”
皇太极听范文程这么说,当即大怒。
“大汗,奴才受老汗和大汗信重,遇事不能不劝谏,还请大汗见谅。”
范文程也是豁出去了。
哪知,皇太极听他这么说,竟是朗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皇太极起身,亲自将范文程扶了起来。
“范先生,本汗就没打算和明军再战。”
皇太极低声说了一句。
范文程顿时恍然。
“大汗英明!”
“以重兵威慑明国,迫使明国先让步,我大金才能游刃有余。”
范文程经过皇太极这么一提醒,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回,他算是放心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道:“这回,不是明国向本汗提条件,而是本汗向他们提条件了。”
范文程附和道:“大汗说的是,我大金兵马强盛,且又占据着地利,明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定会妥协。”
皇太极转过身,再次看向舆图上的义州城,目光深邃。
“对了,带上那个何可纲!”
皇太极又对遏必隆吩咐了一句。
“嗻!”
第二天,建奴连同科尔沁等部大军,开始再次南下。
他们这边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明军的探查。
几乎就在当天下午,锦衣卫的暗探,就将消息送到了义州和锦州。
义州城内的赵率伦,在得知建奴大军再次南下的消息后,面色凝重。
“来人!”
“标下在。”
一名亲兵走进正厅,朗声应道。
“去请秦佐明参将和色令贝勒(拱兔之子)。”
赵率伦命令道。
这次驻守义州的,不只是赵率教麾下的三千锦州军队,还有多罗特部的的五千兵马,五千白杆兵。
现在建奴南下,兵锋直指义州,赵率伦自然要和他们通个气。
正在督促义州军民修缮城墙的两人,在接到消息后, 立即赶到了义州守备府。
“赵参将,可是有紧急军情?”
一进屋,色令就开口问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色令和明军这些将领也算是混熟了。
“两位,刚刚接到消息,建奴大军再次南下。”
赵率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两人闻言,也都是面色一沉, 正厅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
“老赵,消息可曾传给锦州?”
秦佐明问了一句。
赵率伦点头道:“消息是锦衣卫传过来的,锦州那边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秦佐明这才放下心来:“好,既如此,那我们紧守门户,坚壁清野,等着建奴就是。”
“建奴虽然兵马强盛,但他们不擅攻城,我们只需坚守城池,待他们粮草不济,自然会退去。”
赵率伦轻叹一声,最后还是赞同的说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与此同时,远在锦州的王之臣等一干人等,也收到了消息。
“这不对,奴酋皇太极不是主动请求双方罢兵吗?怎么还会再次南下?”
毕自肃眉头紧锁。
“是不是那皇太极反悔了?”
曹变蛟猜测道。
一旁的赵率教没有在这问题上纠缠,直接说道:“奴酋为什么改变主意,此事稍后再议,眼下,我们首先要加强锦州的防务,确保城池不失。”
秦良玉也是赞同道:“赵总兵说的不错,建奴南下,我们最需要做的,是守住锦州、松山、杏山。”
“本官这就去整军备战!”
曹变蛟当即起身,对王之臣和毕自肃等人说道。
“冠军侯且去,本官这就命人,押送一批军械送到营中。”
王之臣起身,对曹变蛟拱了拱手。
赵率教也起身道:“督师,王巡抚,本官也去巡视城防,以防不测。”
说完,赵率教也离开了正厅。
秦良玉和拱兔两人,也纷纷提出了告辞,前往各自的营地。
大战将至,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等人都走了之后,王之臣对毕自肃问道:“范九兄,你说建奴究竟是何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