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听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阁老,还有草场的划分呢,相比战后分配, 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蒙古人向来是逐水而居,朝廷想要让他们定居在某地,恐是不易。”
孙承宗听后,又是长叹一声。
“建斗,各部牧场是由你来划分的,明日你随老夫一起进城如何?”
卢象升眉头一挑道:“两件事一起办?”
“一起办!”
孙承宗重重点头道。
翌日,一大早。
孙承宗和卢象升两人,就在虎大威等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再次进入了归化城。
卜失兔、宰赛、尔邻勤、拉斯喀布、博迪达喇、内齐,以及一干贝勒、塔吉囊等接到消息后,已经等在了顺义王府正门前。
“我等见过孙阁老,见过阳羡侯。”
一众蒙古贵胄,对马背上的孙承宗和卢象升躬身抚胸道。
“诸位台吉、贝勒,快快免礼。”
孙承宗赶紧翻身下马,一脸和煦的对众人说道,还亲手将为首的卜失兔给扶了起来。
跟在后边的卢象升则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一众人等,在顺义王卜失兔的引领下进入了王府。
孙承宗当仁不让的坐到了首位。
卢象升则是坐到了他的右手边。
卜失兔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这里是归化城,自己乃是大明皇帝册封的顺义王。
你们两人这是什么意思?
孙承宗就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脸色一样,热情的对其他人招呼道:“诸位,都入座吧。”
卜失兔见状,更是心生不满,当即冷哼一声。
卢象升目光如电射向对方,语气平淡道:“顺义王这是何意?”
卜失兔看了眼孙承宗,见对方还是不理会自己,心下更是恼怒,沉声道:“孙阁老,阳羡侯,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顺义王府吧?”
卜失兔还特意在阳羡侯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是想要提醒对方,你只是个侯。
卢象升嘴角一翘道:“那又如何?孙阁老身负皇命,本侯乃是天子亲军。”
“好了,都坐吧!”
孙承宗看了眼卜失兔,缓缓说了一句。
卜失兔眼睛微眯,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恨恨的坐到了孙承宗下首的位置。
殿内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落座。
环顾一眼众人,孙承宗这才开口道:“诸位首领,之前的时候,本阁已经按照各部在此战的贡献,分配了缴获的财物和物资,你们……”
“孙阁老,朝廷分配不公,本王不服!”
孙承宗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卜失兔出言打断了。
“本阁已经说了好几次了,陛下已经册封额哲为大明淮王,察哈尔部依旧是淮王殿下的部属。”
孙承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缓缓道。
“一个奶娃娃?也能掌控察哈尔?”
卜失兔显然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
卢象升端起茶盏,看向卜失兔,开口道:“淮王殿下既然是我大明的淮王,那大明就有责任替其管控察哈尔。”
卢象升话音一落,卜失兔就霍然起身,看着殿内众人,不屑道:“说到底,不就是你们大明要独占大头吗?”
“战前所说的什么不取分毫,就是在哄骗我等!”
“都说大明皇帝金口玉言,口含天宪,我看也不过如此!”
“砰!”
卢象升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愤而起身道:“放肆!”
“本侯已经说了,察哈尔部是淮王的部属!”
说到这里,卢象升又转身看向其他部落的首领们,继续道:“不只是淮王,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大明皇帝的臣子,只要你们尊奉大明皇帝,那大明就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
“任何人想要侵扰你们,你们都可以大明求援!”
卢象升这话一出,殿内的诸台吉、贝勒、塔吉囊都低声议论起来。
蒙古草原上,各部落之间争斗从未停止过。
那些小部落,今天或许还在,明天就有可能被大部落吞并。
如果大明真的可以向他们说的那样,保护所有的部落,那以后也就不用再依附那些大部落了。
孙承宗看到殿内众人的反应, 适时地开口道:“大明可以为诸部划定牧场,各部只允许在各部自己的牧场范围内活动。”
“轰!”
这话一出,殿内彻底的沸腾起来。
一名台吉当即起身道:“孙阁老,我满官嗔愿意听从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
“温布!你说什么?”
卜失兔当即大怒。
温布所统领的满官嗔,是土默特的一部分。
现在温布摆明了要脱离土默特,卜失兔怎么可能会答应?
孙承宗和卢象升对视一眼。
前者起身道:“诸位,皇帝陛下的旨意,各部皆可和大明互市贸易。”
此话一出,又站起了几位台吉,皆是表态支持孙承宗。
这下子,不只是土默的卜失兔, 就是其他部落的台吉们,面色也都难看起来。
大明这是摆明了,想要鼓动那些中小部落,脱离大部落的掌控。
而一旦草原诸部变成一个个的小部落,那对大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孙承宗捕捉痕迹的看向拉斯喀布。
后者虽然也是有心抵制,但哈喇慎现在已经和大明有了口头上的婚约。
又拿了此战最多的战利品,实际上已经和诸部站到了对立面。
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拉斯喀布起身,对孙承宗微微欠身道:“孙阁老,我哈喇慎愿意支持皇帝陛下的旨意。”
有了拉斯喀布带头,那些观望的台吉、贝勒、塔吉囊们,也都纷纷起身表态。
卜失兔、博迪达喇等人则是面色阴沉。
这些支持孙承宗的人中,可是有不少是他们的人。
“孙阁老,大明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吗?”
卜失兔看着对方, 沉声道。
孙承宗没有搭理他,而是对宰赛问道:“归义伯, 内喀尔喀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否接受本官的分配?”
宰赛看了眼内齐和色特尔,见两人都没什么意见,这才对孙承宗躬身道:“内喀尔喀遵从皇帝陛下的旨意。”
其实,这里面最迫切的就是内喀尔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