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由检这么说,曹化淳的神色顿时一滞,旋即又舔着脸道:“皇爷但有旨意,臣一定竭尽所能。”
朱由检的脸上依旧是挂着笑意,点头道:“不错,你曹化淳的忠谨,朕是知道的。”
“臣就是一个阉人,就是皇爷的家奴,自然要为皇爷尽忠。”
曹化淳也是精明人,听朱由检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朱由检继续道:“山东鲁王府的事,听说了吗?”
曹化淳一愣,旋即看向了站在一侧的方正化。
朱由检眉头一紧,脸上的笑意敛去,沉声道:“朕问你话,你看他作甚?”
“臣……臣只是……只是……臣不知道。”
曹化淳还真不知道山东那边的事儿,腾骧四卫和皇庄的事,就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去管山东的事。
朱由检也是被他这反应给弄的一愣。
“你说你好歹也是御马监掌印,山东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你……朕……”
“皇爷,臣是御马监掌印,外朝的事儿,不是臣应该关心的。”
曹化淳一脸委屈巴巴的说道。
朱由检也被这夯货气坏了,但也不能说人家说的不对。
“方正化,你和他说说。”
朱由检不想再搭理这货,对一旁的方正化吩咐了一句。
方正化赶紧上前几步,低声对曹化淳介绍其山东的情况。
等两人说完后,朱由检冷着脸看向了曹化淳。
“这回知道了吧?”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看向朱由检,试探性的问道:“皇爷,是不是皇庄也要重新丈量,然后推行摊丁入亩之策?”
朱由检点头道:“不错,朕是大明皇帝,自然要为天下做一个表率。”
“臣遵旨,回去就命人重新丈量各地皇庄。”
曹化淳自然不会反对,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家奴,土地又不是自己的。
朱由检点头道:“先一步步的来吧,先将山东皇庄清丈出来,其余的不急。”
“臣明白了。”
曹化淳也知道,山东布政使司在清丈完土地后,就要推行摊丁入亩,其余地方还要等等,倒是不急。
“还……算了,你先去忙吧。”
朱由检原本还想把财权从御马监收回来,想了想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等地里的洋芋和番薯收获了再说吧。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朱由检,然后小声请示道:“皇爷,如果没事的话,那臣就先告退了?”
他是真的不想和朱由检在一起,皇帝和信王终究是不一样,虽然小爷只是登基一年,但有时候,小爷身上的气势,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朱由检却是又想起一件事,脸色一肃,继续道:“曹大伴,朕听说,宫里许多大珰,在外面也有不少土地吧?”
这下子,不只是曹化淳,就是方正化和黄永申,也都是脸色一变。
朱由检就像是没有看见三人的脸色一样, 接着说道:“朕不管你们有多少地,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强取豪夺的来的土地,就还给人家,侵占的官田,该还给哪个衙门,就还给哪个衙门,其余的你们自己留着就是。”
说完后,他也不等曹化淳开口,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曹化淳也没有抗辩,再次躬身道:“皇爷,那臣就告退了。”
等其走后,方正化和黄永申两人,当即走到朱由检的面前跪下。
“皇爷,臣(奴婢)有罪,请皇爷责罚。”
朱由检冷着脸,盯着两人看了半晌,这才轻叹一声,开口道:“行了,起来吧,按朕说的去做,朕既往不咎。”
毕竟是自己的贴身人,朱由检也不好太过苛责。
那些一上来就摆出一副铁面无私,对自己身边人下手的蠢货,在现实中,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臣(奴婢)谢皇爷开恩!”
两人小心翼翼的起身。
朱由检忽然又开口道:“俞咨皋那边不是说了吗?从福建购买的木料,还有工匠,已经抵达了龙江造船厂,你们如果手里有闲钱的话,拿出一些银子,送到南京。”
“朕已经传旨韩赞周,协助俞咨皋开始建造海船,你们也可以弄个一两艘货船,随朕的船队出海。”
“就当是朕给你们的一个保障,省的你们成日担心以后老了怎么生活。”
“臣……臣谢皇爷!”
方正化的眼睛瞬时间就红了。
黄永申也是反应过来,赶紧五体投地,大礼参拜道:“奴婢谢皇爷大恩!”
他们作为朱由检的贴身太监,自然知道,能够和自家皇爷一起做生意的都是什么人。
也知道皇爷对这件事的看重。
现在让自己进去分一杯羹,那可是极大的荣耀。
朱由检摆了摆手道:“行了,毕竟是朕的身边人,朕总不能让你们失了体面,这件事不只是你们,宫里人想参与的,都可以参一股。”
“王体乾、魏忠贤、李国辅、徐应元这些人都可以。”
“对了,那些小火者什么的,你们也可以去问问,他们没有那么多钱,可以一起凑一凑嘛。”
朱由检这是打算,将宫里所有的宦官们一网打尽了。
大明的这些宦官,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他们在宫外也是有不少的土地,不把他们摆平,日后一定也会是一个大麻烦。
再者,这也算是拉一波,打一波了,之前将部分还算忠谨的勋贵,拉上了自己的战船,又通过移藩将藩王拉到了自己这边。
现在又将宦官集团也收买,等山东的摊丁入亩之策正式施行,那大部分的百姓,也会站在自己这边。
等船队获得第一次收益,山东的百姓也获得实打实的好处。
那个时候,就可以对江南的那些大地主、士绅、大商贾正式宣战了。
这就是朱由检这半年来筹划的方略。
拉拢北方这些人,去和南方的大地主、士绅开战,这才是明末的正确打开方式。
单凭自己这个皇帝,单枪匹马去对付那些既得利益者,最后只能是一个结果,要么是溶于水,要么是自挂东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