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朱寿鈜低声道:“风雨欲来呀。”
身后的贴身太监开口问道:“殿下,这唐王世孙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那可是孔家。”
朱寿鈜起身,一边向着殿外走,一边冷哼道:“哼!孔家又如何?真当他们家超然物外?就连本王都要交税,他们家凭什么?就凭孔老二?”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所谓的马匪,其实就是孔家的家丁。
济宁州驻扎有一万蒙古骑兵,东昌府还有六千余左右虎贲卫,什么马匪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而朱寿鈜之前之所以那么说,也是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一个镇国将军,好死不死的死在了曲阜的地界,还是被孔家……哦,不对,是被马匪杀了。
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大军自然就有了充足的借口,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曲阜,甚至可以直接接管整个曲阜。
再说朱聿键这边,回到驿馆后,立即命自己的护卫,以六百里加急,将奏本送往京城。
朱由检接到奏本后,当即就是雷霆震怒。
“去,宣内阁诸臣,五军都督府的人觐见!”
方正化不敢耽搁,立即命人前去传旨。
稍顷,内阁诸辅臣,五军都督府在京的一应堂上官, 齐齐来到了乾清宫。
“臣等参见陛下!”
“都免了!”
朱由检语气生硬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手里的奏本扔给温体仁道:“看看吧。”
温体仁有些不明所以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本。
下一刻,温体仁的眼睛就猛地睁大。
等所有人都看过奏本后,脾气火爆的怀宁侯孙继浚当即就站出来说道:“陛下,此等逆贼,竟敢截杀朝廷官吏,还杀了一名镇国将军,臣请带兵入鲁,剿灭这伙叛贼!”
他这边一开头,其余的一些武勋也纷纷叫嚷起来。
这是去剿匪,又不是和建奴、鞑子作战,这个时候不表忠心什么时候表?
卢象升、定国公, 以及殿内的其他文官,此时却都面色凝重。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一名镇国将军死在曲阜,绝对不会如此的简单。
曲阜那个地方,终究还是有些太过敏感了。
朱由检扫视一眼众人,冷着脸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等所有人都不再聒噪后, 朱由检将目光落在了温体仁的身上, 开口问道:“首辅,这件事你怎么看?”
温体仁听到朱由检的问题,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不过,还是出班拱手道:“回陛下,此事朝廷应当严惩!”
朱由检听到对方的回答,心里冷哼一声。
饶是温体仁此人向来不要面皮,但面对庞然大物一般的孔家,还是心有顾忌。
只说严惩,严惩谁?怎么严惩?
朱由检又看向其他人,开口道:“你们呢?”
孙承宗、郭允厚和施鳯来几人,这个时候都在思考对策,想着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是不要把孔家牵扯进来。
听到朱由检的问题,几人谁都没有说话。
朱由检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就算是孙承宗这些人,不到最后关头也是不愿开罪孔家。
就在朱由检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武勋那边的卢象升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请朝廷派官军进入曲阜,平叛。”
最后两个字出口,那些武勋还没反应过来,文官们的目光,却是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韩爌眼睑一跳,赶紧出来说道:“陛下,按鲁王和唐王世孙的奏本所说,这伙凶人不过只是一些马匪,阳羡侯说是平叛,是不是有些过了?”
卢象升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被朱由检出言打断了。
“哼!马匪?马匪竟敢对宗室下手?死的还是一名镇国将军,那是朕的血脉嫡亲,如果朕不能剿灭这伙马匪,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也不会放过朕的!”
行了,朱由检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就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韩爌的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剿灭这伙马匪,只需朝廷行文山东总兵即可,犯不着大动干戈。”
朱由检看了韩爌一眼,坐回到椅子上,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曹文耀统领的一万蒙古骑兵,现在就在济宁,距离曲阜很近。”
“山东总兵那还需要肃清白莲教余孽,这件事朕看就交给曹文耀好了。”
“陛下,这……”
这下子韩爌也不知该怎么劝了,主要是死了一名镇国将军。
如果没有这位镇国将军的话,责令山东布政使司自己处理就行,但现在却不行了。
朱由检也不再啰嗦,直接对温体仁吩咐道:“首辅,内阁即可拟旨,晋封唐王世孙朱聿键为舞阳王。”
“命曹文耀所部,即可进驻曲阜,受舞阳王节制。”
朱由检话音一落, 孙承宗就站出来反对道:“陛下!此举于理不合! 我大明自成祖文皇帝后,就严禁藩王掌兵,陛下让舞阳王节制曹文耀部,着实不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余几人也都开口劝诫起来,就连几名五军都督府的武勋,这回也都是反对宗室掌军。
朱由检想了想,反正只要军队可以进驻曲阜就好,有自己的安排,谁掌军不是一样,既然文武都反对,他也就索性不提让朱聿键掌军的事了。
等所有人都奉旨离开后,朱由检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过,旋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就在刚才,众人的反应,让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猜测。
为什么无论文武,都反对让宗室掌军?
难道就是因为担心有人效仿成祖旧事,再行靖难之举?
不对,这件事不对。
想了半晌,朱由检的心里忽然醒悟过来。
太祖皇帝当初,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们,前往各地就藩,九大塞王还有节制边军的权利。
恐怕不只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们,能够时代衣食无忧,而是有更深层次的想法。
一方面,是让九大塞王从那些武勋的手里,抢夺武勋手里的兵权。
另一方面,是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