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坤宁宫。
朱由检没有这个时代,抱孙不抱子的传统思想,此时他正抱着自己的皇长子,爷俩儿嘻嘻哈哈的嬉笑着。
怀里的大胖小子,这几个月来也算是彻底的长开了。
一头柔软乌黑的头发,胖嘟嘟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朱由检怎么看怎么欢喜。
“陛下,臣妾听宫里人说,三日后您要在南苑举行秋狩?”
周皇后一边叠着刚刚晾晒完的婴儿衣服,一边对朱由检问道。
或许是开国皇帝的原因,大明帝后相处的模式,就和普通百姓差不多。
就算是贵为皇后,一些事也会亲力亲为,而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朱由检用自己颌下的短须,扎了扎小胖墩,转头对罗汉床上的周皇后应道:“不错,朕已经让方正化去传旨了,亲军那边想来已经派人进入南苑。”
周皇后闻言,有些迟疑道:“陛下,宫里的后妃们也要参加吗?”
“怎么?皇后不想参加?”
朱由检头也不回的对其问道。
“陛下这是哪里话? 能出宫散心,臣妾哪里会反对,只是臣妾担心外朝的那边。”
周皇后这份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大明的女子地位,虽是比后来的满清要高一点,但也没高到哪里去。
其实,不只是大明,从汉唐之后,华夏的女子地位就已经大不如前。
前文就说过,朱由检早就有心,想要提高大明女子的地位。
这第一步,自然就是让她们走出家门。
朱由检抱着孩子,走到周皇后的身侧坐下,面色严肃道:“朕的旨意是让各家的命妇全部参加,皇后身为大明国母,还有宫里的后妃们,自是要参加的。”
“正好,趁着这个功夫,皇后也和各家命妇多接触接触。”
周皇后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旋即笑着应道:“臣妾明白了,稍后就让婉琳去通知各宫。”
帝后二人说话的功夫,婉琳带着几名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陛下,娘娘,该用膳了。”
婉琳柔声对两人秉奏道。
朱由检拒绝奶娘接过孩子的动作,让小胖墩坐在自己的腿上,和周皇后两人开始用膳。
婉琳这个时候端着一个银碗,来到朱由检的身边,低声道:“陛下,皇子该喝水了。”
朱由检伸手接过婉琳递过来的银碗,将之放在桌上,准备给孩子喂水。
“陛下,还是臣妾来吧。”
周皇后放下手里的银筷子,就要把孩子接过去。
朱由检正欲说话,怀里的小胖墩忽然不老实起来,将桌上的银碗打落在地。
碗里的温水,也洒在了朱由检的身上。
婉琳赶紧上前收拾,周皇后也是立即将孩子抱了过去。
只是,朱由检的眉头却是忽然皱了起来。
“婉琳,慢着!”
朱由检冷声喊了一句。
蹲在地上的婉琳一愣,旋即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朱由检。
后者没有说话,在周皇后和婉琳好奇的目光中,伸手接过婉琳手里的银碗。
朱由检面色凝重,仔细端量。
似是看出了什么,朱由检的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婉琳,让奶娘……不,你亲自把皇长子带下去。”
朱由检板着脸对婉琳吩咐了一句。
周皇后和婉琳此时也都意识到了,一定是出事了。
婉琳不敢多说,赶紧抱着孩子,离开了偏殿。
周皇后则是满脸担忧,语气中满是关切的问道:“陛下,可是出事了?和皇儿有关?”
朱由检拉住对方有些发凉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皇后放心。”
安慰了周皇后一句,朱由检又对不远处的方正化吩咐道:“方正化,传银作局掌印!传魏忠贤和李若琏!”
“是,皇爷。”
方正化的神情凝重,答应一声,就疾步出了坤宁宫。
“陛下,皇儿没事吧?”
周皇后有些不放心的对朱由检问道。
朱由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举起手里的银碗,对周皇后问道:“这个银碗是宫里的?”
周皇后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武清侯夫人送进宫来的。”
朱由检的眼神一凛。
须臾,受到召见的几人,就来到了坤宁宫偏殿。
朱由检目光如电,看向一名陌生的内侍。
“你就是银作局掌印?”
“奴婢章三喜,参见陛下。”
虽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皇爷脸色不对,章三喜的心里也提起了大石头。
朱由检将手里的银碗递给他,沉声道:“看看这碗有没有问题。”
张三喜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银碗,然后就开始查看起来。
他自幼进宫,一直都是在银作局当差,对金银这些东西,一打眼,一上手就能看个差不多。
只见他看完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槌,轻轻敲击,然后又取出一根粗针,在银碗上挑了一个小口子,认真的看了看,又闻了闻。
朱由检也不催促,就静静的等着对方。
半晌后,章三喜这才回道:“陛下,这银碗里有铅,不是纯银。”
朱由检赶紧问道:“你能确定?”
“奴婢在银作局二十多年,绝对不会看错。”
章三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朱由检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挥了挥手示意章三喜退下,等其走后,朱由检对魏忠贤、李若琏冷声道:“知道这银碗是谁用的吗?”
不等两人答话,朱由检又接着说道:“这是武清侯夫人上敬给皇长子的。”
朱由检此话一出,魏忠贤和李若琏两人心里皆是一凛。
武清侯这是想做什么?
阴谋毒害皇长子?
“皇爷,臣这就带东厂抄了武清侯府!”
魏忠贤最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
朱由检没有搭理他,而是对一旁的李若琏问道:“皇长子甫一出生,朕就让你遍请天下名医进京,现在如何?”
李若琏赶紧回道:“回陛下,锦衣卫已经请了数位名医,现在都还在路上,想来不日就可以进京。”
朱由检闻言,登时大怒。
“锦衣卫就是这么为朕办事的?这都过去数月的光景了,竟是还没有一个人抵京?”
“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李若琏赶紧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