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万炜终于带着陕西的秦王、瑞王、韩王、庆王四家宗藩抵达了京城。
京里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可是忙坏了顺天府和朝廷里诸多衙门。
礼部就不说了,他们需要派出人手迎接各家宗藩。
户部要拿出钱粮来供应这些人的吃喝拉撒。
兵部要忙着归置各家的护军。
工部最忙,得在南苑为这些人建造屋舍,让他们居住。
好在京城够大,安置这几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藩王也很是上道,进京的第一时间就赶紧入宫朝见天子。
皇极殿,朱由检命人将在京所有的亲王、郡王全部请了过来。
怀里抱着太祖皇帝传下来的大圭,接受了诸王的朝拜后,朱由检笑道:“我朱家还真是人丁兴旺的很呐。”
“太祖皇帝如果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应该会高兴吧?”
诸王有些弄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皆是不敢接话。
感慨完了一句后,朱由检又对诸王继续道:“想必诸王也都听说了,朕打算让所有藩王,全部移藩海外。”
“这第一批的河南诸藩,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能朝廷这边腾出手来,就送他们出海就藩。”
“朕寻思着,总不好厚此薄彼,所以将秦晋两地的诸藩,也都召到了京城。”
听朱由检这番话,底下诸王反应各异。
朱由检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当然了,眼下朝廷没办法把诸王送到海外去,朕会在京里为诸王修建王府,以供诸王暂居。”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除了河南诸藩外,皆是暗暗叫苦。
自己好好在封地做自己的土皇帝不好吗?非得来京城在你眼皮子底下过活。
或许是看出了诸王的不满,朱由检又说道:“朕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不会限制你们出城,哪怕是去南京或凤阳祭祖,朕也不会拦着。”
“另外,诸王可以去六部或是其他衙门观政、行走,也好学习学习怎么为政一方,就像是河南诸藩一样。”
听到这里,有些年轻的藩王或者是郡王,已经有些激动起来。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真的是自由价最高。
自幼锦衣玉食,不缺金银,享尽人间富贵,能让他们动心的也就只有自由和权力了。
现在皇帝把这两样东西都给了他们,他们还能说啥?
“陛下,臣等居于京城,封地那边当如何处置?”
秦王朱谊漶起身问道。
朱由检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笑道:“尔等封地朕会让人去打理,所得收益……”
“陛下,臣反对!”
朱由检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晋王朱求桂出言打断了。
朱由检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朱求桂却是不以为意,人家都要拿走自己的家当了,还装孙子?
深吸一口气,朱由检语气平缓道:“晋王莫急,且听朕说完。”
“诸王封地的庄田,朕会将每年的收益转交给尔等。”
“至于说商税、盐引、茶引这些东西,朝廷要全部收回。”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臣晋藩……”
“陛下,这些收益可是关乎数钱宗亲……”
“陛下,朝廷已经停了诸藩的禄米,如果……”
……
听到朱由检要收回诸藩的各种经济特权,殿内的众人顿时炸了锅。
朱由检冷眼看着他们,半晌后才敲了敲桌案道:“不只是你们,河南诸藩的这些收益,朕早就收回来了。”
刚才闹得厉害的众人这才发现,河南那几位藩王,此时正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看戏呢。
几人凑在一起,时不时还低声交流几句,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朱由检不满的看向福王朱常洵,轻咳一声道:“福王叔,你和诸位宗亲说说吧。”
朱常洵这才起身,先对朱由检躬身应是,然后才对众人说道:“诸位,在座的有本王的长辈叔伯,也有本王的同辈兄弟,晚辈侄、孙,还请诸位能安静下来,咱们同宗之间好好说说话。”
人群中忽然冒出来一句:“你们燕藩还不是沆瀣一气,有什么好说的?”
朱由检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
“刚才谁说的?”
朱由检冷声问道。
这话私下里抱怨抱怨倒也罢了,但当着皇帝的面儿说那就是找死了。
众人见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生恐激怒了这个小皇帝。
朱由检眼睛微眯,沉声道:“当年若不是成祖皇帝奉天靖难,任凭建文君削藩,尔等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吗?”
“成祖一脉可是没有薄待了任何一家宗藩,日后谁再敢胡言乱语,莫怪朕不顾情面!”
“臣等不敢!”
众人赶紧起身,跪地请罪。
“福王,你继续说。”
朱由检也不让众人起身,冷着脸对福王吩咐了一句。
朱常洵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本王长话短说,你们在封地时间久了,可能对京城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现在京里的大小勋贵,文武大臣,甚至是士绅豪强,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建立工坊,生产些水泥、棉布等货物,还有人组织船队,出海贸易。”
“这两项无论哪一项,收益都比那些茶引、盐引多的多,如果不是还需要地里的粮食来养兵,本王都想把庄田还给朝廷了。”
见众人都是一副老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朱常洵本能的停下了话头,有些羞恼的一指其他几位河南藩王道:“不信你们问问周王、唐王他们。”
被所有人灼灼的目光盯着,周王几人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福王的说法。
“这不可能吧?一座工坊能有数万两银子的收益?”
“海贸这事儿,我也听说过,据说风险很大,一道风浪过来,很有可能就是船毁人亡了。”
“什么工坊能赚这么多银子?”
“你们说,这几人是不是蒙骗我们呢?”
“不可能吧?”
……
“当当当!”
听着殿内众人嗡嗡的议论声,朱由检用御案上的一柄玉如意敲了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