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孔有德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在他的命令下,火器营的数十门虎尊炮开始了怒吼。
“冲!冲!冲上去!”
阿硕图大声命令道。
建奴骑兵打头,步卒紧随其后,冒着明军的炮火,向着明军军阵快速而来。
孔有德挥了挥手里的长刀,对孙龙命令道:“火器营后撤,火炮撤到一里地之外。”
“是,游击!”
“呶,这千里眼交给你了,保管好了,弄坏了老子弄死你!”
将腰间的单筒望远镜交给孙龙,孔有德还有些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您就放心吧。”
孙龙双手接过望远镜,拍着胸脯保证道。
拿着孔有德的千里眼,孔有德带着火器营的炮手们,将火炮和虎尊炮撤到后方,火枪手则是被留了下来。
火炮撤下去后,孔有德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自己这些人战死了没事儿,但火炮绝对不能有失,这是毛帅千叮万嘱过的。
举起手里的长刀,孔有德大喝一声:“杀!”
双方将对将,兵对兵的厮杀在了一起。
原本建奴在人数上还占据上风,尤其是骑兵的实力更是远超明军。
但经历过之前的战斗,这个差距已经被极大的缩小,一时间双方倒是打的难解难分。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血腥味飘出老远。
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性,要远超热兵器时代,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轰隆隆!”
就在双方战事进入白热化的时候,远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
阿硕图听到这声音,登时心里咯噔一声。
一刀将对面一名明军抹了脖子,阿硕图一勒缰绳,转头看向盘谷堡方向。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这明显是有大批骑兵靠近。
“撤!撤!骑兵断后,步卒登船!”
阿硕图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
仅剩的五六百骑兵,从两翼绕到步卒的前方,挡住了明军的刀盾兵。
孔有德见状,当即大喜。
建奴的战力着实强横,再加上是背水一战,这些人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两千多人的刀盾营,几近覆灭,一千人的火枪兵也是折损两成多。
如果建奴誓死不退的话,那己方很有可能回率先崩溃。
孔有德也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有援兵。
看了眼正在奋力厮杀的阿硕图,孔有德大嘴一咧,策动麾下战马,向着建奴仅剩的几百骑兵就冲了过去。
双方骑兵不约而同的没有选择对冲,而是使用了骑兵最常用的战术,侧击。
所谓侧击,就是对地方的两翼薄弱处进行攻击,同时也要防止对方冲击自己的两翼。
这种战术造成的后果就是,孔有德和阿硕图距离主战场越来越远。
而明军步卒追不上他们,只能对建奴步卒使劲,可惜的是,在阿硕图的掩护下,建奴步卒已经登上了木船,开始返回沙河西岸。
火器营千总孙龙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找到浑身是伤的刀盾营千总李养性。
“游击呢?”
孙龙语气中满是焦急。
李养性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抬头看向北边,有气无力道:“去了北边,追建奴骑兵去了。”
“瘪犊子玩意儿!”
孙龙低声嘀咕了一句,转头对李养性问道:“你还行不?死不了吧?能不能撑住?”
“滚犊子!你死了老子都死不了!”
李养性也是嘴上不饶人的主儿。
“行,这边交给你了,老子得快点把游击找回来。”
孙龙说了一声,就带着十几名亲兵向着北方追了过去。
时间来到晚上,盘谷堡。
上半身赤裸,包扎着纱布的孔有德,满脸兴奋的拍着孙龙的肩膀,大声赞扬道:“你个老小子,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竟然想出这个主意。”
孙龙也不介意,笑呵呵的应道:“标下就当您是夸赞了。”
孔有德抬手打断了他:“行了,少扯淡,之前我也以为真有援兵来了呢,没想到是你弄出的障眼法。”
说完这事儿,孔有德面色一正,开口问道:“此战损失了多少弟兄?”
听孔有德发问,孙龙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晦暗,轻声回道:“游击,刀盾营几乎全军覆灭,火器营也损失惨重,马队就更别说了,只剩两百余人。”
孔有德一拍桌案,怒声道:“该死的建奴!”
孙龙看了眼身后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游击,出金州时五千人,现在只剩两千多人,这两千人也是人人带伤,还有六七百号重伤兵,大帅那里恐怕是不好交代。”
“建奴那边呢?”
提起这事儿,孙龙的眼睛明显一亮:“游击,此战共斩首一千三百二十五级,还有俘虏四百七十二人。”
孔有德眉毛一竖,厉声道:“俘虏?要什么俘虏?都杀了!”
孙龙赶紧出言劝阻道:“游击,俘虏可比脑袋值钱。”
孔有德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摆手道:“你这是哪年的黄历了?朝廷早就有旨意了,建奴俘虏和人头一个价,一颗人头赏赐十枚银元。”
“啊?既如此,那还留着他们作甚?浪费粮食,标下这就去处置了。”
孙龙也是个狠人,闻言当即就要离开。
孔有德却是出言拦住了他,沉声道:“派人回金州卫,把这边的消息禀报沈太爷。”
“得嘞!这就去办。”
……
复州城,守备府。
代善一脸阴沉的看着浑身浴血,单膝跪在那里的阿硕图。
“二十个牛录,只回来了不到三千人,阿硕图,你这一战打的好呀!”
代善咬牙切齿,阴恻恻的对阿硕图说道。
“奴才万死!任凭主子处置!”
阿硕图也不争辩,这次他是领兵之人,吃了败仗自然要承担责任。
代善也不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着急了,没有摸清明军的路数就出兵犯了大忌。
深吸一口气,代善稍稍平息了一番心里的怒意,开口道:“去找郎中看看伤,早些歇息吧。”
“奴才谢主子!”
阿硕图叩首道。
代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等其离开后,代善坐在那里沉声半晌,继而对着门外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