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为,有时候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李有田回答道。
“此话怎讲?”李二陛下皱眉道。
“就如这禁食鲤鱼,从政治上来讲,是正确的!但是放到实际上,其实就不合适了。”
讲到这,李有田突然站起身来,开始侃侃而谈道:“天下初定,民心思安,今上宏图大志,恢复民生,这很好。但是禁食鲤鱼这方面来说,我认为不妥。”
“禁食鲤鱼,只是换来个政治上的正确,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却是毫无用处,二位不会真的认为一个饿的将死之人,在面对一条鲤鱼的时候,还会去想这东西是否避讳吧?”
“这只是其一,天下是否太平,最终还是取决于百姓是否丰衣足食,吏治是否清明,这些所谓的避讳,其实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真要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谁还去管你避讳啥呢?到时候都是揭竿而起。所以,莫不如取消这些意识上的东西,还能彰显今上的仁德和胸怀。”
“说完民生,咱就单从这鲤鱼说起,鲤鱼这种鱼,生存能力强,繁殖能力也强,而且肉质好,营养也丰富,也老天赐给我们的天然食材,百姓们已经吃不起肉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吃不了鱼吗?养兵之人尚且知道丰盛的伙食可以使得士兵身体强健,那为何要让普通百姓吃不了鱼呢?今天下初定,百姓还没有余粮,此时还要从他们口中夺食,那么请问二位,这样真的妥吗?”
说到这,李二陛下和长孙无忌同时皱起了眉头,在思考李有田的话。
但是李有田没有要停的意思,依然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百姓丰衣足食,不需要吃这些鲤鱼,但是我还是要坚持取消禁令。”
“这又是为何呢?”长孙无忌率先忍不住的问道。
李有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前面说过,鲤鱼这种鱼,生存能力强,食杂,繁殖能力也强,在水中天敌也少,如果人再不吃的话,时间久了就会酿成大祸!”
“不会吧,这就有些夸大其词了,只不过是不吃鱼罢了,却是如何能酿成大祸?”长孙无忌率先跳出来,表示不信。
“天地之间,万物都讲究平衡二字,放到水中也是一样,如果放任这些鲤鱼肆意的生长的话,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吃尽他们眼前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水系,除了鲤鱼,而没有其他的生物,变成彻底的死水,到时候,不光人不能吃鲤鱼,甚至是其他鱼类都没的吃了!”
“二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想必见过死水是什么样子吧?想象一下,如果天下间到处的水系都是死水,百姓们没法耕作甚至是饮水,那么最后的结果,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这完全是……危言耸听……”长孙无忌本来想大声喝止,但是不知为什么,心底却是没有什么底气。
而李二陛下却是紧皱着眉头,在思索着李有田的话。
……
讲到这,李有田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二位稍坐,我还在煲着汤,想必已经好了,我去去就来,好给二位醒酒。”
说完,就又走出了房间。
长孙无忌赶紧靠过来,小声的对着李二说道:“家主,此人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是否……”
李二陛下闭着眼,轻微的摇了摇头,但是没有说话。
长孙无忌只好无奈的坐了回去。
……
很快,李有田便端着一个汤煲走了进来,还没揭盖,一股迷人的香味就从中飘了出来。
打开汤煲,一股小型的“蘑菇云”从上面散去后,李有田又在上面撒了些切好的芫荽碎,顿时香味扑鼻。
看着已经煮成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长孙无忌顿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汤,竟然可以煮炖的如此美味!
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小口后,一股鲜香之味在口中蔓延,长孙无忌满意的长叹一声,然后开始给李二盛了一碗,说道:“如此美味的鱼汤,看来只有李郎君能做出,喝着甚是痛快!”
李二陛下也是喝了一口,内心也是不住的赞叹,这个味道,还真的是宫中御厨做不出的味道。
此后,便不再说一些敏感的话题,只是粗略的说些奇闻异事,时间不自觉的来到了黄昏。
李二陛下饮尽最后一口鱼汤,看了下天色,说道:“天色已不早了,也是该回家的时候,今天叨扰了李郎君一天,甚是过意不去。”
李有田也赶忙起身道:“贵人严重了,贵客临门,不嫌弃寒舍简陋,可以留下用饭,已经是蓬荜生辉了,当不得李员外如此。”
李有田将二人送到门口,李君羡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见李二陛下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心中大定。
站在门口处,李有田对着李二陛下拱手道:“李员外,你我今日一别,不知是否能有再见之日,鄙人祝李员外家庭美满,长命百岁。”
李二陛下知道李有田意有所指,也是拱手回礼道:“今日得见李郎君,真是不虚此行,希望我们有再见的一天!请了!”
“请了!”
……
离开了李家村,长孙无忌没有了顾忌,来到李二身边,小声道:“陛下,这李有田,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啊?”
“何止是古怪啊,你我二人的身份,人家早就知道了!”李二陛下突然语出惊人道。
“啊?”李二的回答差点吓的长孙无忌跌下马,然后聪明的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原来当时在场的,就臣一人是蒙在鼓里的?”
“哈哈哈!”难得调侃了一次长孙无忌,李二陛下心情大好。
“辅机,你观李有田此人如何?”调笑完了,李二也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还没有想通李有田是如何识破二人身份的长孙无忌,被李二这么一问,就打断了思路,重新整理后,小心的回答道:“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