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田一看见,赶紧上去行礼道:“拜见公主殿下。”
没错,这位就是李二的嫡幼女,衡山公主。
衡山公主是长孙皇后给李二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今年才九岁,已经出落的优雅大方了。
衡山公主见李丰田行礼,也赶紧回礼道:“衡山见过先生。”
李二此时也没了心情,唤一旁的王德道:“叫门吧。”
王德点点头,赶紧上前叫门。
别看魏征贵为国公,但是宅邸却是非常节俭,如果不是上面的牌匾,没人相信这是一座堂堂国公的府邸。
而且,魏征府上没有佣人,只有妻子裴氏和独子魏叔玉。
即便是裴氏,也亲自做女工补贴家用。
李二倒是不时的赏赐魏征,但是都被魏征拿去救济乡里,实打实的孑然一身。
听到响声,很快,一个衣着朴素,但是面如冠玉的男青年打开了门,正是魏叔玉。
由于之前李二已经来过魏征府了,所以魏叔玉自是认识李二的,赶紧上前见礼道:“拜见圣人。”
“你父亲这几日如何?”李二没心情问别的了。
“蒙圣人惦念,但家父的病情……”魏叔玉便没有往下说了。
李二一听,便没有再问,径直的向府内走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
“父亲,圣人来看您了。”魏叔玉先一步进到内屋,将半昏迷的魏征小声的喊起来。
魏征听到了喊声,这才睁开了眼,然后看见正在床头,一脸关心的李二,随即就要挣扎的坐起来。
李二赶紧上前抓住魏征的手说道:“玄成只要静卧便可,这里无需那些虚礼。”
魏征气若游丝的说道:“陛下,臣恐怕是不能再常伴左右了,这些年,臣没少给陛下添堵,希望陛下不要怪罪臣。”
李二一听,顿时眼泪就止不住了,抓着魏征的手又紧了紧,含着眼泪说道:“爱卿多虑了,君有诤臣,不亡其国,朕何其有幸,有爱卿这一诤臣,朕虽偶然气愤,但是过后从未怪罪过爱卿。”
魏征突然笑了,说道:“陛下您错了,能遇到您,是臣的幸运,以臣的性格和脾气,放在任何一朝,早就死上无数次了,唯有陛下心胸宽广,能容得下如臣这般之人。臣一生得遇明主,此生无憾也。”
“爱卿万不可说如此泄气的话,好好的养病,朕在大殿之上等爱卿回来。”
“呵呵,陛下,不用再安慰臣了,臣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人固有一死,陛下万不可过于悲伤。”
李二又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魏征的手,只是感觉一阵冰凉。
“爱卿去后,可是有什么牵挂?”李二问道。
“臣一生问心无愧,毫无遗憾,只不过,只有这孤儿寡母,希望陛下不时的照料一番,臣一生清正,也没有给妻子留下什么。”
“爱卿放心,朕一定会护得他们母子周全!”说完,李二将一直站在身后的衡山公主叫上前来,然后继续说道:“爱卿,你看看,这就是你未来的儿媳!只不过,衡山现在还小,待得长大之后,朕亲自给主持他们大婚。”
“陛下如此照顾,臣自可放心而去了……”魏征看见衡山公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咳、咳……”魏征咳了两下,然后继续道:“陛下,臣可以跟太子说几句话吗?”
李二点点头,然后擦了擦眼泪对李承乾说道:“承乾,赶紧上前来,听从魏公训导。”
李承乾听后,赶紧上前,跪在魏征身前,说道:“请魏公训示。”
“太子啊,你在年少的时候,虽聪颖,但是顽劣异常,臣也曾不止一次的暗中叹气,也是为了大唐的未来感到担心。但是,天佑我大唐,太子有幸成人之后,逐渐的明了事理,努力向学,这些,臣都看在眼里。后来无论是到慈善协会,以及去年的监国,太子都做的非常好,已有明君之相,臣看见太子如此,高兴啊!”
“臣只希望,太子可以一直保持着初心,时刻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中,臣在天之灵,也无憾也……”
李承乾眼圈红着说道:“那都是魏公教导有方。”
“学问可以教,但是心志却要一点点的悟,天佑大唐,太子未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咳,咳……国泰也来了吧?”魏征继续道。
李承乾听到,自觉的退了后,然后李丰田走上前,握着魏征的手:“魏公,请赐教。”
“国泰啊,纵观整个朝廷,老夫真心佩服的,只有你一人矣,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魏公抬爱。”
“错!因为朝中所有官员,大大小小,皆有私心,唯独国泰你,在油滑的表面下,却是有一颗真正的赤诚之心,只有你是一心为了百姓可以生活的更好,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你做的一切,老夫都看在心里。”
“希望你继续这样,继续辅佐陛下,未来辅佐太子!”
“请魏公放心,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唐的未来,就拜托给你了!”
“咳、咳……”说完这些,魏征又开始咳嗽起来,然后无力的再次闭上眼睛。
“陛下,臣累了,臣想歇一会……”
“好,爱卿保重身体……”李二含着眼泪说道。
……
“我送送陛下……”魏叔玉跟上前,说道。
“汝玺(魏叔玉字),你要照顾好你父亲,如果有什么困难,尽快跟朕说……”李二对着魏叔玉说道。
“多谢陛下牵挂,我一定照顾好家父。”
李二拍了拍魏叔玉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便上了马车。
他有预感,今日这一次见面,可能就是和魏征的最后一面了。
……
三日后,正在上朝的李二,收到了魏征去世的讣告,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李二依然痛哭不已。
贞观十七年二月初六,一代贤臣魏征病逝于家中,享年六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