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4年,汉灵帝光和七年,三月十八日。
京都,洛阳。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洒满繁华的街道。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风云变幻莫测。
洛阳城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表面的平静掩盖不了内部的沸腾与动荡。
皇宫之中。
汉灵帝刘宏坐在龙椅之上,一手无力地扶着额头,面色发黑,眼窝深陷。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距离上次广宗的捷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贵为天子的刘宏依旧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朝廷的百官争斗日甚,以何进为首的外戚集团,和内廷以张让为首的宦官集团也争斗不止。
但刘宏却难以驾驭这种复杂的局势,也只能任由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暗自较劲。他的生活几乎已经固定,每日上朝看着朝堂上的百官到处唇枪舌战,然后毫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宣布退朝。对于刘宏来说,仿佛只有在后宫各处嫔妃之间流连周转、肆意享乐,才有那么一点些许的乐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自从上次广宗的捷报传来之后,洛阳似乎又陷入了表面的平静,连刘宏这个站在大汉这座金字塔顶端的皇帝,似乎也对天下到处肆虐的黄巾贼不再在意。
今日的朝堂之上,似乎达成了一种巧妙诡异的平衡,没有臣子上书奏报,也没有百官日常的斗嘴。
刘宏正要大手一挥宣布退朝。
“颍川捷报!颍川捷报!”
当传信士卒跑入大殿的那一刻,满朝文武的眼神就像当初涿郡与广宗的捷报来临之时一样,瞬间聚集在这个士卒的身上。但是他们的心情,和先前可完全不一样。
黄巾军的三个贼首都在颍川,这份来自颍川的捷报,几乎直接影响着大汉这座摇摇欲坠的高楼的局势。
刘宏的眼神终于久违的有了一些光亮。
“臣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北中郎将卢植奏报。”
“三月七日夜,荡寇将军刘备麾下程昱、楼乡侯前将军刘彦献策火攻之计,我军于长社大败贼军,歼敌近五万。”
朝堂诸公的面色,看起来十分平静,这帮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有谁不知道,火烧长社这一战只不过是这封奏报的前戏,真正的高潮还在后面。
“三月八日,骑都尉曹操献水攻之计。曹操与破虏校尉关羽截断颍川境内潠水。三月九日夜,刘备麾下黄忠、讨逆校尉张飞,率军渡河,夜袭颍阴城,黄忠阵斩敌将波才,驱败军于潠水之中,上有曹操放水淹之,我军大获全胜。”
“当夜,荡寇将军刘备率领我军本阵,强攻贼首张梁张宝大营,刘备麾下赵云、典韦二将,斩杀贼首张梁、张宝!”
满朝文武的心弦在这一刻顿时绷紧,众人的眼神看向传信士卒身后的包裹,似乎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
“三月十六日,我军于洧水南面山中,与贼首张角决战。”
“依前将军刘彦计策,我军分兵多路,以关羽、张飞、赵云、黄忠、曹操、程昱众人为主将,陷敌军于山间道路,全歼贼首张角七万余大军。”
“荡寇将军刘备,亲入敌阵,剑斩贼首张角首级!!”
“臣等现献贼首三人首级于殿前!”
在话音一落的那一瞬间,整个朝堂几乎都沸腾了,议论声纷然四起。满朝文武神色各异,但无一例外的,都闪过一抹忌惮和嫉恨。
这颍川传来的捷报,倘若细细听下来,几乎每一场大战,都少不了刘备集团的身影。
长社一战,是刘备麾下的程昱献计。
颍阴一战,贼军的渠帅波才被黄忠斩杀,两个贼首张梁张宝,被赵云典韦所杀。
洧水一战,以刘彦为主导,刘备更是亲手斩下了张角这个天下第一号大反贼的人头。
文官一列,袁隗的脸色相当的阴沉。在张角背后的众多世家中,汝南袁氏,这个四世三公的大世家,几乎可以说是张角最大的股东。至于杨氏,老杨彪还算精明,凡事都不做出头鸟。
他们不是笨蛋,妄想以黄巾起义一下子撼动大汉这座四百年国祚的大厦,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倘若没有刘备这一帮人,黄巾起义至少还要再肆虐大半年。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最开始声势浩大,席卷大汉半壁天下的黄巾起义,竟然会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就被迅速基本平定。
武官一列,大将军何进正低头不知思索着什么,他作为外戚,凭借胞妹何皇后的势力发家,脑子里没有袁隗那样的弯弯绕。他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借此时机拉拢刘备,以壮大自己的势力,继续和宦官抗衡。
曹嵩静静地站在文官队列之中,轻轻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脸上尽是为自己儿子曹操骄傲的笑容。
曹家的势力虽然不小,但比袁家杨家这种四世三公的大家族还是差上不少的。
刘宏激动地从龙椅站起,高兴地一时间头脑有些眩晕,身旁的张让紧忙扶住了刘宏的身躯。
“朕的皇亲,果然是大汉之栋梁!”
“速速下旨,命皇甫嵩等人,即刻进京叙功!刘备等人的功劳,朕要亲自封赏!”
“退朝吧!退朝吧!”刘宏哈哈大笑着,大手一挥,宣布退朝。
刘宏心情大好,感到身体似乎支愣了起来。
“美人们,朕来了!”
“臣妾见过陛下。”不远处,一个身着鲜艳红裙,几乎要把男人魂都勾走的妇人,对着刘宏恭敬地施了一个福礼。
刘宏脸色一僵,对着何后假模假式地嘱咐几句,随后就面带笑容,朝着他所喜爱的美人宫中去了。
大将军何进,并未直接离宫,而是已经在皇后的寝宫之中等待。兄妹二人细细讨论了半晌,何进深深一躬。
“臣这就去准备。”
与此同时,太尉袁隗府中,几乎有名有姓的世家话事人都已经聚在此处。
“刘备此人,能招揽,则招揽。倘若不能为我所用……”老袁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