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东莱郡。
东莱郡的治所位于黄县,北邻海洋。黄县附近的一个小村落中,一位老妇人静静地坐在小院之中,手里拿着扇子,独自扇风。
这个小村落人口不多,所居住的多是老人,鲜少见到几个年轻人。
只见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路之中,远处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身材强壮、看起来十分英武的青年。
“母亲,儿回来了!”
老妇人拄着拐杖,渐渐站起身。青年翻身下马,进院扶住了老妇人。
“我儿,怎么今日只有你一人回来啊?”老妇人看着高大的儿子,“汝向来和好友同行,莫不是今日未去城中?”
青年一屁股坐下,端起茶盏来猛饮了一口水。
“今日城中,听说有个新上任的甚么州牧,来东莱视察。他们几个都去城中围观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儿不愿去,于是就回来了。”那青年愤愤地说。
“哦?”老妇人苍老的眼中闪出一抹光芒,“莫不是叫做刘玄德的?”
“儿不甚晓得,倒听闻那人是汉室宗亲。”青年冷哼一声,“不说青州,就这个东莱郡,这些年都不知换了多少官员,只是毫无作用。儿看这个州牧,也就不过如此。”
“为娘听说,那位刘玄德,颇有声名,听说还是平定黄巾的大功臣呢。”老妇人念念叨叨,“子义,你年轻,不能一直耽搁在家。你年少时胸怀大志,读书十分用功。先前郡中有人召你做官,你不去做。要你成家立业,你也不愿。日日如此,如何是好啊?”
“母亲惯会说这些话。”青年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气愤,“那官场中乌烟瘴气,儿看不惯那等人的做派。非是儿子不愿务实正业,若叫儿子种地干活,儿子也做得。母亲又不是不知,街坊四邻,有地的都被城中豪绅强买强卖了去。”
“要说破黄巾,儿也破得!前些日子有那自称黄巾的贼寇来劫掠,不是让儿子两箭便退了?”
“母亲不必生气。”那青年蹲下身子,拍着老妇人的后背,“儿子这就去山中,打些野味来给母亲尝鲜。”
青年大步进了屋子,拿出自己挂在墙上的一张强弓,背上箭袋,驾马往山中去了。
老妇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青年,正是东莱郡黄县人,太史慈,字子义。为人勇武,善使强弓,弓马娴熟。这老妇人,正是太史慈的老母亲。
太史慈公元166年生人,今年十八岁。他面相英武,有美须髯,年少读书时十分好学,在郡中颇有声名。
老妇人正要进屋,却听见黄县方向,传来一阵阵马蹄声音。她站在低矮的院墙之内,眼睛看向从远方来到的马队。
只见那马队上下估计有个十几人,先在村口的公告栏上张贴了些什么,然后来到村里,一家一家地敲门拜访。
老妇人静坐在院内,不知这支人马所来为何,看着这些人离着自己的院落越来越近。
为首那人看起来十分英俊,脸上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去相信。身后两个壮汉,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那个黑脸汉子看起来虽然十分凶狠,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和善。
老妇人看他们不似奸恶之人,于是颤颤巍巍地上前,打开了院门。
“这位大娘。”刘备上前扶住了老妇人的身体,“在下刘备,刘玄德,从临淄来的,听说这村里住的都是老人家,所以特地带了些东西来看望。”
“这是在下的两位弟弟,关羽,张飞。”
刘备话音刚落,身后的关羽、张飞就拿着些米粮一类的家用物事,放在庭院之中。
“刘玄德…刘玄德……”老妇人记性不大好,嘴里嘟囔了两句,才想起方才太史慈提到过,“这位使君,莫不是青州牧刘玄德?”
“哦?!”刘备颇为惊讶,“大娘如何知道在下名号?”
“使君不知,使君在临淄为民做的好事,已经传遍了!”老妇人慈祥地笑笑,“哪怕老身,也听过使君的名声啊。”
“老身斗胆问一句,不知使君方才,在那公告栏上,都贴了些什么啊?”
“不知大娘,可识得字?”刘备从后方接过一张大纸,递到老妇人面前。
“老身认得几个字。”
老妇人接过公告,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只见苍老的手不断颤抖,老妇人颤着声音发问。
“使君啊,这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吗?”
刘备身后的张飞哈哈大笑。
“大娘你不知道,俺大哥方才在黄县城中,还砍了好一片害民的豪绅呐!”
“翼德!怎么如此无礼!”刘备甩了个眼神,随后看向老妇人,“确是真的,大娘不必担忧。”
“看来使君的名声,确非虚言啊。”老妇人眼含热泪,“使君请。”
刘备三人进了屋子,四处打量。只见屋内装潢颇为朴素,只高处挂着几张兽皮。
“大娘,可是独自一人生活吗?”
“老身只有一子,复姓太史,名慈,字子义。使君来时,刚刚往山中打猎去了。”
刘备打量着兽皮,暗自赞许地点了点头。身后的关张二人,听见这个名字,脸色微变。
刘备又与太史慈母亲交谈一番之后,起身告辞。待到刘备将这村中几家住户都拜访完毕之后,关张二人将刘备拦住说道。
“大哥。”关羽上前说道,“小弟从德然处,曾听过这个东莱太史慈的名字。”
“哦?”刘备感到十分惊讶,“我方才在屋中,看那一张张的兽皮,多是山林猛兽,便知此人绝非常人。能被德然记住的人,确实不凡。只是未曾相见。”
“有缘自会再见,二弟三弟不必纠结。”
当太史慈带着几只野味回到家中,看到放在地上的米粮,疑惑开口。
“母亲,这是……”
太史慈母亲将那张公告往桌上一拍。太史慈见母亲脸色不对,于是拿起一看。
“这……”
“这些东西,是青州牧刘玄德刘使君,亲自送来的。至于这上面写的,刘使君亲口对为娘保证,都是真的。”
“为娘活了这么多年,像刘使君这样的好官,还真是不多见。”
太史慈的脸上现出一抹羞惭。
“儿方才回来时,见到一队人马。想必那就是刘使君,儿这就去赔罪!”
太史慈驾马直出院外,直奔刚才回来的方向而去。
“前面可是刘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