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方才李傕已经回营。”李儒在董卓身旁说道,“那孙坚不识时务,不愿使其子与相国之女结亲。”
“依小婿看来,如今温侯刚刚战败,我军虽然势大,但此刻并无战心。倒不如引兵回洛阳,迁天子于长安,以对应街头童谣。“近日街市之上,有童谣唱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小婿仔细思考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如今正是天运合回,唯相国迁回长安,方可无虞。”
“就依文优所言。”
于是驻扎在虎牢关的西凉军,纷纷随着董卓返回洛阳,虎牢关自然落入诸侯盟军之手。
刘彦坐在帐中,眼前桌案之上是洛阳周边司隶地区的地图,身旁是和他动作如出一辙的戏志才,两人同时双手撑着下巴,摇摇晃晃,看起来如同亲兄弟。
洛阳作为大汉的东都,位于司隶校尉部河南尹,南接豫州的颍川郡。刘彦的计划,过虎牢关,诸侯联军西行直奔洛阳,而刘备所部则走西南方,过轘辕关、大谷关、伊阙关三道关口,从南面直奔洛阳。当初刘备一行从颍川回京时,走得就是这条道路。
董卓忙着迁都长安,一把火烧了洛阳,刘彦赌董卓必不于沿途设防。
刘彦此举不为其他,为的是洛阳皇宫之中,建章殿井中的传国玉玺。有何后刘辩在手,倘若再有传国玉玺,则刘备一方将站在这个大汉天下的制高点。
然而若无传国玉玺,孙坚就不会死在刘表乱箭之下。没有传国玉玺,骷髅王袁术就不好说会不会称帝。
董卓的西凉军比诸侯盟军要快,此刻的董卓估计已经在焚烧洛阳,急着迁劫汉帝西向长安。刘彦现在没有办法与洛阳城中的程昱、赵云取得联系,万事只能看程昱自己的安排了。
洛阳,车骑将军府。
程昱坐在主位,赵云坐在下方,赵云对座,是前些日子投靠的刘备挚友,牵招,牵子经。
牵招年少时与做游侠的刘备交好,互为刎颈之交。后来他师事同郡乐隐,中平年间,乐隐为车骑将军何苗麾下长史,牵招于是同在洛阳。
后来何进引董卓入京,而自己身死皇宫,乐隐在大乱之中被杀。牵招带着乐隐遗体前来投靠,程昱以为天下大乱,出京不易,于是就在洛阳城外,山清水秀之地埋葬乐隐,牵招也投效刘备麾下。虽然联军中的刘备,此刻并不知晓。
“西凉军于虎牢关败于联军,程先生以为……”赵云看向程昱,开口说道。
“近日洛阳城中,有童谣唱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程昱沉思片刻,“我以为此必董卓麾下谋士所传,意图放弃洛阳而西奔长安。”
“那我等……”
“依军师所言和先帝遗诏,太后、弘农王以及万年公主,尚在宫中,如何是好?”赵云再次发问。
“太后等人,不能先动。”
“主公手中先帝遗诏,并未公之天下。若先将太后等送出,且不说董卓必起兵来追,倘若走漏消息,联军必然先乱,反而为主公惹事。”
“太后身份尊贵,董卓必不敢轻易伤害。但以免不测,我要子龙潜入太后宫中,日夜守卫太后母子三人。”
程昱又看向身后的次子程延。
“司徒王允,是否已经接来?”
“父亲,王司徒家小财物不多,已经接来,现在后院与卢公交谈。”
“关外诸侯虽然势大,然而人心不齐。我恐乱军之中,易伤家小。依我之意,使子经带我等家小以及王司徒、卢公二人,自洛阳南门而出,走伊阙、大谷、轘辕三关,绕过东面的诸侯联军主力,与虎牢的主公会合。”
“先生,如何知道主公军队,一定会走轘辕关?”牵招开口相问。
“我料德然必不会坐以待毙,子经不必担心。”
“诺。”牵招起身应命。
与此同时,董卓于朝堂之上,与百官商议迁都之事。
“大汉东都洛阳,已经二百馀年,气数已衰。某家观汉朝气运,应在西方,更兼百姓之中有童谣应和,故欲奉奉天子迁都长安。诸公各自收拾,准备西行。”
太尉杨彪、及百官之中黄琬、荀爽三人,皆出言劝阻董卓,陈明利害。董卓大怒,当朝罢免三人,贬为庶民。
“关东诸侯蜂起,天下大乱。长安有崤函之险,靠近陇西。至于天子宫室营造,可以就地取材,不须一月,即可建成。汝等再休乱言。”
董卓于是下令迁都,来日便行。
“相国,如今我军钱粮缺少,而洛阳富户极多,可以全数抄没。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杀其宗党而抄其家财。小婿以为,能得金财巨万!”
于是董卓听从李儒所言,命令麾下兵将捉拿洛阳豪富之家,共数千户,冠以反贼之名,尽数斩于城外。李傕、郭汜尽驱洛阳民众数百万人,前赴长安。
董卓临行,焚烧居民房屋,并放火烧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接,长乐宫庭,尽为焦土。又派遣吕布挖掘皇帝陵寝,将陪葬所用金珠宝贝全部取出,前后数千车辆。
洛阳城中,啼哭之声,震动天地。
火起之前,车骑将军府。
众人已经按照程昱吩咐准备完毕,牵招、程昱以及王允、卢植一众家小老幼,往南门而去。
赵云则走车骑将军府中地道,换上寻常士卒衣甲,直至太后宫中。
“臣赵云,见过太后。”
何后母女三人,见到赵云身影,心中稍安。
“董卓已准备迁都长安,臣特来护卫太后、弘农王、公主平安。我家军师自有安排,还望太后不要担忧。”
“好,好。”何后拍拍高耸的胸脯,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哀家都听赵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