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兄!”
当为首的袁绍,看见与自己同样狼狈的曹操时,他与曹操勾心斗角的一切龃龉,都在此刻暂时丢掉,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
“孟德?”袁绍颇为惊讶,在他的预料之中,曹操应该还跟在刘备的大军之中,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跟着。袁绍确实没想到他动作这么的快,甚至抢到了自己的前面。但他此刻也并没工夫想这么多,袁绍只想知道曹操为何也如此狼狈。
“操从华阴地界经过,被董卓手下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将,三路埋伏,麾下士卒损伤近半。”曹操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本初兄……”
“呵。”袁绍冷笑一声,颇为不忿,“我等刚从湖县经过,在湖县往西大约三四十里处,一座山脚之下,被董卓部将徐荣所埋伏。所幸那徐荣见我等盟军势大,并未与我等缠斗。但我军毫无防备,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和身后的荀彧对视一眼。先前荀彧阻拦曹操,不让他原路返回,正是担忧此事,却没想被袁绍误打误撞,中了徐荣的埋伏。
要知道,原时空之中,曹操就是在此大败。这个计策,是董卓麾下李儒所出。令徐荣先行埋伏,放过从此地经过的追军,然后由李傕、郭汜等将,加以埋伏,然后迫使曹操返回原路,又被徐荣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曹操最后近两万兵马,只剩下几百残兵,被迫返回河内。
幸好曹操麾下,此刻有荀彧、荀攸叔侄二人,没有让曹操中徐荣的埋伏,还保存下来一些军力。
“袁盟主,如今孟德兄所部,以及我联军都受了埋伏,不如就地扎营,暂且休息。”众诸侯都如此说,袁绍也只好就地休整。
曹操看着自己身后无比狼狈的残军,也只好与袁绍合兵一处。然而就在众诸侯休整半日,准备开拔奔赴长安的时候,从宜阳到函谷关,又从函谷关星夜赶路至此的刘备等人,却来到了此处,和袁绍众人会合。
虽然刘备、孙坚、公孙瓒、孔融四路军马,由于连日赶路,显得十分疲惫。但比遭遇埋伏的曹操、袁绍等人,还是强上不少。
而此刻的刘彦,在曹操之后,袁绍之前,已经绕过弘农,渡过黄河,一路赶到了黄河之北的临晋,在此地暂且扎营休整。
“曹孟德处心积虑,袁本初自以为占了便宜,结果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刘彦将斥候传来的信,扔进火堆烧掉。
“函谷关被破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长安。”刘彦暗暗念叨,“就看董卓是个什么想法了。”
长安。
“小人!!”董卓雷霆震怒,“某家如此看重吕布,将某家爱马赤兔,都赠给了他,更把守卫函谷关的重任,也交给他。”
“结果如何?!他竟敢开城投降?带着某家给他的军队,一走了之?不过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
董卓一屁股坐了下来,周围的众人均屏住呼吸,不敢多出一言,无有一人敢触动董卓的霉头。直到董卓慢慢冷静下来,他才终于开口。
“诸位,函谷关已破,关外诸侯大军已经迫在眉睫,不日即将兵临长安城下。”董卓愤愤地一拍桌案,“都拿个主意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一个人身上。这人,就是董卓最亲近的谋士,李儒。李儒的嘴角不断抽动,眼神却越过众人,落在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
只见那个中年男子,只顾低头饮着面前的茶水,似乎并未察觉到李儒的目光,仿佛这堂内商议的大事,与他丝毫无关。
董卓的目光,此刻也投在李儒身上。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文优,有话就说吧。情况紧急,不容藏着掖着了。”
“太师。”李儒沉思半晌,“依儒之意,不如放弃长安。”
“为何?”董卓眉头皱起,眼神之中,分明有一丝怒意,“某家汜水关、虎牢关两战皆败。汝劝我放弃洛阳,带着天子迁都长安。如今到长安不过仅仅一两日,尚未安顿下来。文优,又要让某家舍弃长安?”
“太师。儒所言,不如舍弃长安而重回西凉。”李儒静静开口,“关中地界,函谷关一破,则无险可守。”
“关外诸侯,虽然中我之计,然而并未伤筋动骨,其军力与我相当。长安虽大汉西都,然而我西凉军十余万,太师又迁百姓百余万至此。加上长安本地百姓,粮草必然不能久持。况且迁延日久,人心易变。”
“太师在西凉素有人望。若太师能回西凉,则如同龙腾四海、虎入山林,仍有再起之机。”
董卓低头思索片刻,随即抬头,目光扫过堂内众人。
“文优留下,其余诸位先退下吧。某家还要考虑考虑。”
待到李傕、郭汜等人都退下之后,董卓才对李儒开口。
“文优所说,颇有道理。”董卓尖锐的眼神看向李儒,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狠戾,“只是,文优有话没说完吧。”
李儒低着头,面色如常,但额头之上却不免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太师果然明察秋毫。”李儒的身体越来越低,“我意,太师不如……舍弃天子。”
“哦?文优细说。”
“关外诸侯,如袁绍等辈,各有野心。倘若天子在手,就可号令四方。太师如能将天子舍弃在长安,则可令众诸侯自相争夺。从而延缓追杀我等的脚步。”
“至于太后、弘农王等人,太师可以紧握在手,作为我等从西凉再起的后手。来日如能卷土重来……是弘农王,还是天子,不过是太师一句话的事。”
“文优果然好计!”董卓的眼睛微微眯起,紧紧盯着李儒看了半晌,突然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李傕、郭汜二将,率一部分兵马,暂时镇守长安。”
李儒冷汗涔涔,见董卓话毕,才拱手告辞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