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在?!臣袁绍前来觐见!”袁绍的喊声从殿外响起,随后是嘈杂的吵闹声。
刘协闻言一惊,下意识缩紧了身体。一旁的董承则站起身来,他身边陆陆续续赶来的百官也同时起身。
“臣袁绍,见过陛下!”袁绍带剑进殿,见一众官员及士卒,将天子围在身后。虽然心中不快,但身后曹操、孙坚等人即刻就到,不好就此与天子撕破脸皮。于是只好下跪行礼。
“袁…袁爱卿,平…平身吧。”刘协躲在董承身后,颤颤巍巍地开口。
“袁本初!觐见陛下,何故带剑上殿?岂非无礼?!”董承厉声大喝。
袁绍闻言,面有怒色。
“臣情急之下,唯恐陛下为奸人挟持。冒犯陛下天威,望陛下恕罪!”
刘协戳了戳董承的后腰,董承回过头,看向刘协才反应过来,如今不比当初,天子威严几乎被踩在脚下,何况袁绍有兵有将。
“袁爱卿不必多礼,朕能体会汝忠君之心。”刘协此刻也缓了过来,试探着开口,“爱卿,可知朕的二位皇叔,刘玄德、刘德然在何处?”
袁绍愣住了一刻,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刘协不过八岁的一个小屁孩子,心智尚不成熟,如何还有工夫惦念刘玄德?袁绍的眼神投向董承。看来不是这个董承所说,就是先帝必有遗言吩咐。想起当初先帝驾崩时,同在洛阳的赵云,消息比身为大将军的何进都快。细细想来,便知道赵云等人,必和宫中有所联系。
正在袁绍思考如何回答之时,外面的众诸侯也已经来到。
“臣等求见陛下!”外面众诸侯求见的呼声响起。
“宣,众爱卿入殿!”刘协站出身子,在董承面前,扯起还相当稚嫩的嗓音,亲自喊话。
众诸侯顶盔掼甲,纷纷走上殿来,身后是各自麾下的一众将领谋士。
“哪位……哪位是皇叔刘玄德?快…快出来让朕一见。”刘协见众诸侯这般架势,心里不免害怕。然后又想起董承所说,于是也升起了一些底气。
刘备闻言,下意识将腰间双股剑解下,交给身后的关羽。随后大步上前,单膝跪在刘协面前。
刘备身后的程昱、戏志才二人,面色一变。按照刘彦的计划,刘备集团有太后、弘农王在手就已经足够,刘协这个烫手的天子,是绝不能留在自己手里的。
“臣刘备,见过陛下。”
“皇叔快快请起。”刘协见到刘备的第一眼,便觉得他十分值得相信,更兼先帝曾有言在先,“先帝曾有言于朕兄弟,言及皇叔是国家干臣。朕年少,不曾见过皇叔,此次护驾,还多劳皇叔出力。”
刘协年幼不懂许多,他此言一出,满堂众诸侯谁人还不知,刘备当初在洛阳必有后手,能与宫中相联系。
“护卫陛下,乃臣应尽之责。”
“怎么不见刘德然皇叔?”在刘协的童声响起之时,曹操心中的疑虑也同时升起。最近几日,与刘备、袁绍两路军马会合之后,确实没见过刘德然的身影。
“莫非……”
“德然……他…”刘备正要开口向刘协解释,只见戏志才上前两步,暗中戳了戳刘备。刘备也瞬间了然,众诸侯几乎全部在场 ,有些话不能现在当面说。
刘协素来聪慧,知道刘备有难言之隐。
“陛下,敢问太后、弘农王以及万年公主何在?”曹操上前问道。
刘协看到曹操那张说不上好看,甚至有点丑的脸,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又看看面前的刘备,心中想着,果然还是皇叔好看些。
“董卓逃离长安时,将太后、兄长、姐姐三人都带走了。”刘协如实相告。
戏志才的眼睛登时亮起,他和程昱对视一眼。二人正没办法,将刘协这个香饽饽脱手,如今不是大好的机会?
“臣还需率领本部兵马,去追杀乱贼董卓。望陛下且在宫中安住,待臣平叛归来,再来护卫陛下。”刘备这样对年幼的刘协说道。
刘协一听这话,脸上的小表情瞬间变化,一把抓住了刘备的袖口不撒手。刘备嘴唇微张,十分为难。
“陛下不必担心。臣曹操愿意留守此处,护卫陛下安危。况且有董国舅以及百官在此,陛下放心就是。”曹操借机上前。
刘协盯着曹操盯了半晌,似乎还是不很相信曹操,但还是答应下来。刘协随后入寝宫去休息。
众诸侯则纷纷在长安城中驻扎。
曹操看着刘协远去的幼小身影,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幼小、心智不成熟的一个天子,哪怕董卓被平定,这个天下也回不去了。曹操心中的观念,在不经意间,缓慢地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改变。
刘备出了皇宫,先去拜见了被士卒护卫起来的蔡邕。寒暄几句之后,又紧忙跟着程昱,去往贾诩的府邸。
“主公,这位文和先生颇有大才,不下于我。德然也多闻其名,如今诚心投靠。”程昱在刘备耳边说了一路,生怕刘备知道自己把贾诩一家子老小都扣了下来。
贾诩在府中来回踱步,不停地叹着气。
只见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上前一把握住了贾诩的手。
“在下刘备,久闻文和先生大名。听闻先生是德然举荐。备不才,能得先生投靠。”刘备脸上的笑容十分热切,看得贾诩不忍心揭穿自己被程昱扣下的事实。
“唉。”贾诩心中不断叫苦,“跟着谁不是跟呢?”
“诩久慕使君之德,欲弃暗投明久矣。不想今日得见,诩终得明主矣!”贾诩一通说辞十分自然,听得身后的当事人关羽,嘴角不断抽动。
“果然德然所说,是没错的。”程昱无奈扶额心想,“德然那个词怎么说得来着,叫……”
“老毕登。”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暂居此处。待备除贼归来,再带着先生及家小回青州居住。”
刘备说完,又火急火燎地冲出贾诩府邸,带着军马出了长安,往西北而去。贾诩府中,紧接着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