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薛蟠如何在贾家族学混得如鱼得水,却说王栋查了许多天,终于有了发现,忙向隆安帝奏报。
“你是说,林珂或许并非林原遗子?”隆安帝面上不带表情地看着他问道。
“回陛下,经属下彻查林原之子本就是妾生,也几乎无人知晓其年岁。属下尽力寻得当年林原府中的一个丫鬟,据其所说那孩子较林爵爷小了数月。
“臣又查访了当年护送林爵爷去扬州的护卫,发现他们尽皆死得不明不白。而在小殿下走失那日,林原心腹里确实有人曾接触过王府,且并非原二皇子之人。”
王栋将所查到一一说了,他几乎确信了林珂就是隆安帝幼子,不过事关天家,他也不敢多说。
隆安帝闻言深思良久,又召戴权进来:“你让人去荣国府传朕口谕,让安林子林珂下午进宫。”
戴权领命退下。隆安帝对王栋道:“你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朕不想听到一点风声流出。否则你就自戕罢。”
王栋冷汗直流,连声道不敢。隆安帝摆摆手让他退下,王栋是自己心腹,他还是有点儿信任的。
殿内只剩下隆安帝一人,他的面上第一次显露出表情,那是极端的喜悦。
“朕的嫡子,终于找到了!”
传旨太监传完口谕走了,林珂心里有了成算,恐怕今日就是隆安帝完全确定自己身份的关键一日了,可叹自己还要装作不知情,真心累。
而碧纱橱后几个姊妹都偷听着,宝钗奇道:“珂兄弟常往宫中去吗?”
黛玉道:“也不曾,只前些日子去过一次,说是皇上颇喜欢他。”
宝钗心想若林珂有圣眷,自家生意也更好做些,由是更加欣喜。
宝玉见姊妹们又在说林珂,忙改了话题,要姊妹们一同高乐才好。
这些天来他想尽办法和黛玉套近乎,最终成效甚微。
黛玉屋里那个叫雪雁的小丫鬟竟然还给自己脸色看,把自己关在外面不让进去,着实讨厌。
雪雁和紫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贾宝玉耍得团团转,愣是没能进到黛玉屋里一次,只有跟着三春几个才能进去看看。
然而只见了几次屋内装潢,他对黛玉更是向往,只觉得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才是自己所求,因此更加苦恼不能与之亲近。
还好现在宝钗来了,他觉得像宝姐姐这样大气体贴的姑娘也是极好的,所以也常常跑去梨香院献殷勤。
在那里他可没碰壁,得到了薛姨妈的热情招待,让他感觉很好。
而黛玉看来更觉得贾宝玉是个讨厌的浪荡公子哥儿,她还听雪雁说府里下人都流传着贾宝玉好吃女孩子嘴上胭脂的传说,都说他是色中饿鬼,对贾宝玉更是不喜,连带着对一直与他笑容相待的宝钗也有些不喜。
黛玉认为宝钗做事那样周到,定然是个聪慧的,可这样聪慧的却不能看出贾宝玉的本性,她是万万不信的,一定是心里藏了奸!
林珂进来同黛玉说了声,要她将自己入宫之事转告贾敏,黛玉应了,顺势随他一同出来。
“哥哥,你觉得宝丫头如何?”黛玉试探道。
“嗯?宝姐姐?她惹你生气了?”林珂反问。
“没有。可我总觉得她心里似是藏了奸的,心眼多着呢。”黛玉低头说道。
林珂揉了揉她的秀发,笑道:“她是商人家的女儿,父亲走得早,薛大哥又是那副德行,竟要她一个女儿家来操心家业,若是不多些心思,只怕薛家就要给别人吞了去。”
见黛玉仍不说话,显然是仍有不服。
林珂继续道:“而且行事周到妥帖,原就不是甚么坏事。她家里没人挑大梁,如今寄居这里,与我们家是有不同的,若不这样做,过得许是会很辛苦呢。妹妹想想,若你处在她那个位置,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做法?”
黛玉想了想,若是自己没有了父母、哥哥依靠,只能靠自己一个寄人篱下,怕是怎么也不会像宝钗那样妥贴的,到时候还不给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奴才给怄个半死?
黛玉终于知道了宝钗的不易,有些羞愧地说道:“哥哥,我并不是要说宝姐姐的不是”
林珂笑道:“我知道,妹妹是怕我给坏人骗了还不自知,是担心我哩。”
黛玉脸色微红,嗔道:“你既然知道她哥哥不是好的,怎么还同他交往那么密切,定是给人骗了!”
林珂:“”
皇宫内,林珂看着内侍直接将他引入了后宫,心里虽有成算,却也还有些发怵,问道:“这位公公,再往前就是后宫了罢,我是外臣,能进后宫吗?”
那公公笑道:“林爵爷,咱家姓申。皇上说了,林爵爷先母与皇后娘娘关系颇为密切,皇后娘娘也想着见见林爵爷呢。让您来了,直接引进凤藻宫就好。”
林珂这才放心,原来是亲娘来看自己了。
不多时就到了凤藻宫,那申公公停在殿外,道:“爵爷自进去就好,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里面等着呢。”
林珂点点头,进得殿内,便见隆安帝与一宫装贵妇端坐在堂上。林珂上前行礼:“臣林珂,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隆安帝还未让他起身,秋皇后早按捺不住了,连声让元春扶他起来。
林珂听闻元春之名,偷眼看去,见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与宝钗、元春是同一类型的美人。
隆安帝在堂上看得清楚,见林珂竟然偷瞄元春,心里大感欣慰,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就是大胆!
秋皇后又给他赐了座,便开始问东问西起来,多是问他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林珂自然一一答了,话里少不得要提到林如海一家的关爱,让秋皇后对贾敏很是感激,连声说应该赏赐她。
隆安帝觉得秋皇后再说下去怕是要露馅了,忙抢过话头,问道:“朕听闻你不喜读书,每每你先生要你读书时就千方百计糊弄过去,可有此事?”
林珂道:“陛下,臣确实更喜爱练武一些,可也未曾怠慢了学业。前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就对臣很满意呢。”虽然满意的不是策论就是了。
秋皇后笑道:“好好好,喜欢练武好啊,身子好了才是最基本的。珂儿又不用下场考试,读那么多书作甚么?”
隆安帝正要训斥他几句,就被自家妻子搞得没了方向,只好继续道:“你专心武事,莫非是想着赴前线打仗?”
林珂道:“陛下,所谓‘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臣当然想着赚些军功,也好封妻荫子,这是臣之私心。”
秋皇后又道:“不忘家人,可见是个好孩子。不过如今已有了爵位,就不必再去前线了罢?”
隆安帝咳了声,又问道:“你说这是你的私心,莫非还有公事不成?”
林珂肃然道:“当然有!如今北方女真有南下之意,西南百越也渐生异心,东海倭寇时时侵扰,臣不愿读书科举,便是为了这些。”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欧洲那边的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只是眼下说了隆安帝大概也不以为然,索性就不提了。
隆安帝这下真觉得林珂是个孝顺的好儿子了,竟然想着给他父皇排忧解难,一时兴致大起,同林珂大谈特谈各地战事,热火朝天。
一旁秋皇后见这父子俩相处地如此融洽,也深感欣喜。
不知不觉天便黑了,林珂急忙告辞。
秋皇后笑道:“好孩子,宫内傍晚落锁,你如何出的去?今晚便住在宫里罢。元春,你引他去偏殿,伺候他洗漱了。”
林珂闻言偷偷看了看隆安帝,见他没反对,也就随着元春去了。
路上元春心里相当忐忑,她初得了秋皇后命令时,原以为是隆安帝不喜自己,要将自己赐给林珂,一时万念俱灰。谁知接下来就听到了更令她震惊的事。
“元春,你也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对你是很满意的,也不瞒着你。林珂或许就是本宫十一年前走失的孩子,这事皇上与本宫已基本相信了,只是还要你去验证一下。
“那孩子出生时右臀上便有一片卧蚕形的胎记,过几日皇上会让他进宫留宿,本宫让你去伺候他,你趁机去看看可有没有。若是真的,本宫日后便将你赐给他。便是错了,本宫也绝不会亏待你。你可听明白了?”
那时她心里惊讶不已,现在和林珂同处,心里却想到以后这人怕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又有些羞涩。
忽而想到隆安帝似乎只有林珂一个嫡子了,那岂不是说日后他极有可能做太子?元春不敢再想下去,心下决定要给家里去信,让家里万万要待林珂好些。
等到要沐浴时,林珂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姐姐,要不还是我自己洗罢。”
元春也羞涩不已,她进宫以来一直服侍的皇后娘娘,何曾服侍过男子?可想到自己的任务,元春眼一闭心一横,咬了咬牙道:“珂兄弟林爵爷只管进去就是,奴婢领了皇后娘娘命令,必要服侍林爵爷才行。”
好不容易伺候林珂上了床,元春仍是头晕目眩的,方才见到的场景属实让她大开眼界
不过此行也算没有白费,她确实看到了那卧蚕般的胎记。等林珂睡下后,便急忙去找秋皇后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