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珂出征期间,贾宝玉以为他走了,那便是自己一枝独秀的机会了。
他深感那次被老爹贾政暴打之后,姊妹们便和自己生疏了。
于是他便四处出击,争取将自己在姐妹们眼里的形象给挽回了。
于是他踌躇满志,先往黛玉屋里去。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自黛玉入府以来,他都未曾和黛玉两人单独聊过,黛玉又一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让他心里痒痒的不行。
那讨厌的雪雁,总是坏自己好事。
还有那紫鹃,明明是老太太培养出来的,竟然反叛了,投靠到了林珂那边,帮着雪雁拦自己,着实讨厌的很。
他这回做足了准备,特意花了几日研磨出新的胭脂,从身边麝月、秋纹的反应来看,料定是极受喜欢的。
到时候送给黛玉,没准她高兴了,还能给自己尝尝胭脂
于是雪雁就看见贾宝玉站在院门前痴痴地笑着,生怕他又犯了甚么癔病,到时候给自家姑娘带来麻烦就不好了,便问道:“宝二爷?宝二爷?你来做什么?”
贾宝玉回过神来,见是自己最烦的雪雁,便问道:“雪雁,林妹妹可在了?我来看看她,还带了礼物呢,你也有份。”说着,摆了摆手里的胭脂盒子。
雪雁看见那胭脂心里就发怵,她可是听说过府里的宝二爷最爱吃丫鬟嘴上胭脂,要是给他骗去了,往后少爷定然不要我了。便道:“宝二爷,你可是来得不巧。我们姑娘往珂少爷屋里去了哩。”
“这”贾宝玉听完就犯了难,他倒不是怕别的,只是林珂屋里那个晴雯属实不一般。
上次自己趁林珂不在,问她愿不愿意跟了自己,被晴雯骂了个惨。
往后每次见了她,她都没给自己好脸色。
就算自己是二姐姐迎春那样的性子,也耐不住回回挨骂,后来就索性不往那里去了。
“也罢,许是自己和林妹妹没有缘分罢!”贾宝玉心想,“不过,宝姐姐也是极好的,还没有雪雁这样的坏丫头阻拦我,我便去找宝姐姐罢。”
于是他摇摇头,又往梨香院去。
谁知到了梨香院,却发现薛蟠也在家里。薛蟠见了贾宝玉,笑着招了招手,道:“哟呵,这不是宝天王吗。我那两个跟班,叫甚么‘香怜’‘玉爱’的,用着可还好使?”
薛蟠长得魁梧,又愚蠢鲁莽,贾宝玉很是看不上,却又有些怕他,不敢跟他唱反调。此刻见他拿那事来调侃自己,也不敢否认,只能唯唯诺诺地含糊过去。
薛蟠见贾宝玉怂的一副鸟样,更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也不知自己母亲是怎么看上这样的软蛋的。
贾宝玉小声道:“薛大哥,宝姐姐在吗?我来找她说话。”
薛蟠哼了声,道:“我妹妹当然是在的。不过你想见她,就得来陪我吃酒。”
薛蟠这几日都被薛姨妈拘在家里,不能出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顽,只能在这儿一个人喝闷酒。
现在难得见了个男人,虽然看不起了些,也总比没有强,就想让他同自己吃酒。
贾宝玉闻言,也只得和坐下,和薛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间薛蟠的种种荤话简直让他大开眼界,几乎不能继续呆下去。
好在这时宝钗听见了,她大概是不想见自家哥哥再丢人下去,便让莺儿叫贾宝玉过去。
宝玉如释重负,连忙离了薛蟠过去。
他刚一进去,就看见宝钗许是刚刚休息过,此刻面带倦色,略有懵然,与以往那样总将自己打扮得完美无缺的样子不同,这种反差感让宝玉一瞬间心动,竟觉得宝姐姐似乎也不比林妹妹差多少了,于是痴将起来。
宝钗见了无语,她本来是在休息,林丫头习惯午睡,她也试了几日,觉得确实很不错。
谁知却被外面自己哥哥那大嗓门给吵醒了,言语间好似宝兄弟也在。
料定他是来找自己的,宝钗本不欲出声,谁知薛蟠说的越来越没个遮掩,她实不愿让外人看低了自家,便只得让宝玉过来了。
宝钗见贾宝玉还在出神,无奈地揉了揉眼角,便道:“宝兄弟这回来有何事?”
贾宝玉清醒过来,忙道:“我给宝姐姐磨了些胭脂,宝姐姐不若用了看看?”
宝钗笑了笑,道:“难为宝兄弟这样用心了。只是我素来不爱用这些,不过既是宝兄弟的一片心意,我便收下了。”便让莺儿拿去收好。
贾宝玉见宝钗即使不用,也愿意为了自己收下,更觉得有戏,又想起之前府里流传的金玉良缘之说来,便道:“宝姐姐,我听说你有个金璎珞?上面同我那玉一般,也有八个字?可能给我看看?”
宝钗笑道:“你听哪个胡说的,没有什么字。而且天天儿带着,沉甸甸的,又有甚么趣味?我早已不带它了。”
“这”宝玉没想到会是这样,又道:“那不如我给宝姐姐看看我的玉?”
宝钗扯了扯嘴角,没完了是吧。只得道:“宝兄弟那玉,我早有耳闻了,倒还未曾得见。”
贾宝玉便欢喜地解下那通灵宝玉,递给宝钗去看。
宝钗笑着让莺儿接过,自己却不去拿,只远远地看着,果然见其上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倒是块好玉。
只是以荣国府的名势,这种玉只怕是随便得的。至于上面那字,她是一点儿都不信,若果真是天生祥瑞,老天爷是瞎了眼不成?竟将祥瑞给了这么一个假宝玉。
心里万般不在意,宝钗面上还是极有分寸的,又像模像样的称赞了几句,便还给他了。
贾宝玉能感觉得出宝钗似乎不如王夫人、贾母甚至三妹妹她们那样看重这宝玉,颇有些失落。
却又听宝钗道:“珂兄弟临行时曾要我看顾着些家里生意,我须得去和平儿姑娘对对账,便不能招待宝兄弟了。宝兄弟如果愿意,可以继续和哥哥一起。”说罢也不管宝玉如何说,便匆匆离去了。
贾宝玉心里不忿,好好的女儿家,怎也染上了污浊,张口闭口就是经济事务,真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只有林妹妹是最干净的,却又不理我,都被林珂那禄蠹泥物给骗去了。
唉,我虽有心待她们,无奈她们却不识我好意。思来想去,只有鲸卿最是懂我,还是去找他去罢。
这便是贾宝玉“转性”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