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埋怨他打断自己说话,便道:“二哥哥,你还有旁的事儿吗?没有就快些走吧,我们姑娘家有话说呢。”
宝玉深感受伤,自己如何不算姑娘了?
想要厚着面皮留下来,却被湘云直接推出去了。
“二哥哥应该去找珂哥哥玩才对!”
宝玉郁闷极了,不由想起秦钟来。
“鲸卿,我好想你,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逝者已逝,他也没办法,也不愿再去找林珂,便干脆回家去了。
屋前正好撞着彩霞出来。
这彩霞与金钏一样,都是王夫人房里的丫鬟,和贾宝玉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关系。
不过宝玉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因此姿色不够顶级的彩霞自然得不到宝玉的另眼相待了。
宝玉问她:“彩霞,是太太有事交代吗?”
彩霞笑道:“前面来了几位大人,与老爷有旧交的,带了许多礼物。太太挑了几件,让我给你呢。”
她没说谎,原来是贾雨村得了王子腾举荐,被调任入京,今日与王子腾一起来拜访贾政。
宝玉听了眉头一皱,这什么官不官的他不在乎。
不过依据过往经验,每次有新的蠹虫上门,少不了要借通灵宝玉的传闻来巴结老爷,然后他一高兴,就会把自己拉出来遛遛了。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肯定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了老爷不高兴,被他臭骂一顿,甚至还有可能会挨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宝玉认为走为上计,先去别处避避难吧。
“彩霞,若是过会儿老爷来问,你只说没见着我。”他嘱咐了句,忙溜走了。
“宝二爷”彩霞没能让他留下,想想自己刚才压下的符纸,应该不至于见效这么快吧?晚一会儿也是没事的,便回去向王夫人复命了。
谁知她回到屋里,却并未见着王夫人。
彩云告诉她:“方才太太吃了前面送来的茶,觉得很好,就亲自拿去给宝二爷了。也没让我跟过去,我还道你会遇见太太呢。”
彩霞暗道不好,却也不敢再回去了。
却说王夫人不带彩云也是有原因的。
她拿着茶先去了梨香院,宝钗这时候已与薛姨妈商议定了,便去找姊妹们去了。因此只薛姨妈一个在。
“妹妹,这茶味道可是不错,我看着你这儿也没有的,就与你拿了一些。”王夫人笑道。
薛姨妈便邀她坐下,又唠起家常来。
也不知怎么说的,王夫人就将话题转到了奇怪的地方。
“妹妹,你姐夫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姓赵的那个狐媚子那儿过夜,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王夫人喟然一叹。
薛姨妈一愣,他奶奶的,你跟我一个寡妇说这个,是来显摆的吧?
不过她还是说:“这倒不难。夫妻之间最少的就是新意。姐姐一向循规守礼,那些做姨娘的可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王夫人便道:“正是如此,可一直这样你也知道的。我寻思着你见识广些,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用的物件儿?”
话虽隐晦,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心里也都明白。
薛姨妈略略想了想,笑道:“我倒确实有件东西,可以帮上姐姐的。”
说罢便起身出去,许久才回来。
王夫人看去,见她手上拿着一件丝绸衣裳,便问:“妹妹,这是什么?”
薛姨妈笑着摊开,原来是件丝制的小衣,薄如蝉翼。
她凑在王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又笑道:“姐姐,这还是许多年前从红毛鬼那边买来的,我也穿过一件,效果很不错呢。这几件未曾穿过,你可以拿去试试。”
大家都这么熟了,年纪也不小了,王夫人也不害羞什么,笑着接过:“我就知你花样儿多。”
薛姨妈嗔道:“五十步笑百步,你说我做什么。”
王夫人起身笑道:“我不与你争论了,总之还要谢谢你呢。”
离开梨香院,她才依照原计划往宝玉院子去,因此彩霞才没遇见她。
到了屋里,却没看见宝玉。
“宝玉哪儿去了?”王夫人问秋纹。
秋纹便道:“他起来就说要去给林姑娘道恼,现在还没回来呢。”
王夫人听了心里就一阵厌恶,当年自己要给贾敏站规矩,现在我儿子还要被她女儿欺负,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她摆摆手:“你们出去吧,我自个儿在屋里就是。”
宝玉作为府里第一等的主子,虽是正月,屋里也是暖呼呼的。
王夫人很快就觉得有些闷热,不由想起薛姨妈刚给的蝉衣来。
想着左右也没人,不如干脆就在这儿换了看看效果。
于是她告诉外面的秋纹道:“我有些犯困了,在这儿小憩一会儿。有谁来了你挡着些。若是宝玉回来,也让他在外面等着。”
等秋纹应下后,王夫人便从袖里掏出那衣裳,看着还有些羞人。
王夫人想象自己晚上穿上它后的模样,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她到底是个传统的人,还是觉得有些羞耻的。
不过随后赵姨娘招人厌的脸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了。
一想到贾政就是被这种狐媚子迷得找不着北,王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在乎那么多了,干脆脱了衣裳换上看看。
恰巧宝玉屋里有面大镜子,正好看看效果。
啧,怪不得这种衣裳也有人买呢,饶是她人老珠黄了,穿上去后也觉得枯木逢春一般,别有一番风味。
(注:这是王夫人的自我感觉。)
王夫人心下大定,等晚上还不迷死贾政。
欣赏了一通,到底还是觉得羞耻,忙又穿上了衣裳,却未曾脱了这小衣,只将其掩在里面了。
这样晚上脱起来也方便
不过也不知怎地,王夫人真觉得有些困起来,想着左右也与秋纹交代过了,不如就在宝玉床上睡上一觉。
等到了晚上,也好精神更足些,战斗力更猛。
于是她也未脱衣,就径直卧在榻上睡着了。
而在床铺下面,赫然正是彩霞先前放好的符纸。
王夫人浑然不觉,就这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