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司马昭的一句话，让司马懿困顿的双眸，立即绽放出一抹异彩。
下一刻，他突然来了精神。甚至正襟危坐，不惜搬了把椅子送到儿子的面前。
“快，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是。”
眼看老父亲情绪变化，司马昭也变得格外精神了起来。
“密探回报，蜀营最近，果有来人。”
“是谁？”
司马懿眼神明动，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反观司马昭，移了移身体，向老父亲身边又近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被下意识压得很低。
“回禀父亲，蜀国朝中，尚书仆射李福来过。”
“李福？”
司马懿闻言，不觉蹙眉。
“此人出身尊贵，但不过一介书生。却不知，他突然从成都来到军前，到底为了何事？”
“密探回报，诸葛亮病重。蜀主闻讯，惊恐非常。故而特地颁下诏命，专让李福前来军中，就是探问诸葛亮的病情。而且，孩儿还打探到，当时的诸葛亮就已经病入膏肓、不能理事。”
说着，他下意识环顾了大帐外一番。
眼看并无外人窥伺偷听，司马昭这才明眸微沉，继续将说话的声音压低几分，讲出了刚刚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探病是假，询问诸葛亮死后，能继承他官位的人才是真的。”
“那，诸葛亮怎么说？”
听到这里，司马懿越发起劲。
反观司马昭，却突然神色变得迥异起来。
“这个，倒是不知道了。”此刻，他无奈叹息：“毕竟，当时的情况，似乎是密谈。除了诸葛亮本人，也就只有李福和作为诸葛亮丞相府官长史的杨怡，才能了然。”
“这不废话么？”
闻言，司马懿不觉恼怒。
偏偏就是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就这样荒诞般的没有了下文。枉费他提起精神，一路认真听了这么许久。
对此，司马昭也有些无奈。
他本不想禀报，奈何昨天晚间，老父亲吩咐得又急。自己和兄长司马师考虑到老父亲的感受，这才一整晚没睡，马上展开机密的调查工作。
然而就算调查再细致，蜀营上层那边，他们也确实触及不到。
对此，司马懿虽然表示能够理解。可类似这样的奏报，终究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李福，现在还在军营么？”
“回禀父亲，已经不在了。”司马昭摇头，肯定道：“听说，他得到诸葛亮的授意后，翌日中午就离开了前线返回了成都。”
“这样啊……”
司马懿脸色阴沉，思虑良久，苦闷的摇了摇头。
果然，时间线对不上，那人不是李福。
“还有什么？”
“啊？”
闻言，司马昭明显有些蒙。
对于他的态度，司马懿无疑感到惊疑。
“我让你继续说，还调查到了什么？”
“没、没了啊。”
“我……”
此刻，司马懿都快气疯了。
“混账！！！”
他一声怒吼，怒拍桌案。
吓得司马昭，脸色惨白，当即离座跪在了地上。
合着他这么早来找自己，自己又竖起耳朵听了这么多废话。最终的结果，就听了个寂寞。
这结果，你敢信？
小兔崽子，你特么玩儿我呢？
司马懿的情绪，明显失控，此刻掐死司马昭的心思都有。
再看司马昭，一脸苦闷。
此刻，他觉得自己比谁都冤。
殊不知，导致事实彻查不清的结果，却偏偏正是因为他。
毕竟本来按照诸葛亮的意思，的确是要招募李牧入丞相府，担任府官的。
虽然是个参军，照理说也应该对外公布。
介绍全营诸将认识，无可厚非。
结果二人条件都谈好了，诸葛亮也都答应了李牧。谁想姜维之后抵达，促成了他和李牧之间的义结金兰。
要说，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李牧一身反骨，恰恰从姜维的身上，看到了弊端。
昔日姜维降汉，诸葛亮了解他的才能。不顾诸将的反对，强行上表提拔姜维，予以重用。
姜维因此授封，官职虽然上去了，但也把他至于众矢之的。
毕竟一个降将，又是西凉出身。起初就在诸葛亮的庇佑之下，获得蜀汉高官，荣封将军。
如此举动，迫使军中大部分的将领，全都心怀怨恨。
当然，他们不敢对诸葛亮怎样。毕竟堂堂手握军政大权的一国丞相，纵使他们心中不服，也就只能忍着。
可是对于姜维，那可就不一样了。
自从姜维授封将军，军营中明里暗里对于他的排挤，从那时起或许基本就没有断过。
听说了姜维的经历，李牧不觉想到了如今的自己。
就算自己出身高贵怎样，仍旧在军中没有任何的威望。更兼他本年少，未曾入仕。
寸功未立之下，就被诸葛亮破格提拔做了参军。
届时军中再生异动，自己这参军，只怕也当真是坐不稳的。
“请丞相恕我直言，当以我蜀汉内部的团结为重。如今我军本不稳定，实在不该因我一人，再起争端。”
“嗯……”
当时的诸葛亮，明眸微沉。
尽管觉得，这对于李牧有些不公平。可不得不说，李牧做出的考虑，的确又是对的。
“似如此，你先从我的贴身书童做起吧。正好，你也可以好好留在我的身边，先以提升自我的学习为重。只是，委屈你了。”
“哪里。”
李牧开心的笑了。
就此与诸葛亮，算是达成了共识。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导致了司马氏兄弟二人如今的调查全无所获。
“回禀将军，诸葛亮的身边，并无新增属官。不过，倒是新添了个小小的书童。”
“类似这等小事，以后也就别报了。”
不得不说，对于李牧担任诸葛亮贴身书童的事儿，负责暗中调查的密探还真的说了。
奈何听到奏报的司马昭，根本不以为然。
毕竟在他看来，暗中的高人那可是能够左右诸葛亮的存在。就算新来蜀军，起码也是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才行。
“一个小小的书童，焉能掀起风浪。”
“堂堂蜀汉丞相，能被一个书童左右？你说这话，我信么。这是高看了书童，还是低看了诸葛亮啊？”
司马昭无奈苦笑，最后还不忘痛斥密探一番。
密探无奈，只能退下。
即便此时他遭到司马懿的严厉责难，可司马昭却仍旧对于自己犯下的疏漏，毫无意识。
“父亲，孩儿真的已经尽力了。”
“放屁，给我继续查！！！”
愤怒的司马懿，飞起一脚，将司马昭踹翻在地。
看着儿子一瘸一拐的退出大帐，此刻他的心，也仿佛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难不成，我想错了么？”
司马懿双手扶额，越发有些想不通。
不想就在此时，大帐帘笼一挑，长子司马师走了进来。
“父亲。”
“哦，子元啊。”
看到长子司马师，司马懿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毕竟，作为自己指定的接班人。司马师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做事方面，都要比司马昭更加稳妥。
“这么早来见我，有什么事么？”
“这……”
看着此时老迈憔悴的司马懿，司马师明显有些犹豫。
不过，他稍稍沉吟，还是对司马懿拱手施礼。
“回禀父帅，诸葛亮派遣使者，再度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