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儿？说！！！”
此刻，司马懿怒拍帅案，虎目圆睁。
平心而论，他从来没有对长子司马师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致使突然发难，司马师倍感惶恐。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禀父帅，不是儿子有意推诿。实在是昨天父帅吩咐的调查所事，皆有昭弟所办。昭弟曾经求我，希望能够给他效力父亲驾前的机会。我虽然觉得他年少，但多年来也成长了不少，这才答应了他。”
“嗯……”
闻言，司马懿双眸微沉。
心中一股怒气，这才逐渐平息。
作为司马兄弟的生身父亲，他对于二子的了解，显然极深。
长子司马师，做事沉稳，深得自己喜爱。
他为人好让不争，颇有贤兄风骨，尤其对弟弟视如己出。二人虽然名义是兄弟，但作为长兄的司马师，却一向对比他年幼不过几岁的司马昭极具宠溺、关怀备至。
反观司马昭，虽然年幼有才，却毕竟做事轻浮。
再加上自己这边，的确也对于长子司马师尤为偏爱。常常令他心怀嫉妒，急于在自己面前过度表现自己。
张利的性格，与自己大智若愚的善藏，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唉……”
想到这里，司马懿一声短叹。
眼神中原本的冲天怒意，顷刻溃散。
“此子纵然做事为人，全都轻浮了些，可他毕竟还是年轻啊。况且一番处事，也是想向我彰显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如此用心，倒也没什么可说。”
司马懿明眸微沉，但内心却还是对于司马昭颇感欣慰的。
眼看长子，如今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他心中不忍，无奈朝着司马师摆了摆手。
“行了，你也别跪着了。我又没有埋怨你，你这又是做什么？”
“父帅，我……”
“起来说话。”
“诺。”
眼看司马懿果然怒气稍平，司马师这才悻悻起身。
“父帅，儿臣向父亲告罪，莫要责难昭弟。此事，也怪我原本疏失。昭弟不管怎样，用心都是好的。况且，他又不是做事的人。密使呈报的调查结果，他也只是负责报给父亲而已啊。”
“嗯……”
闻言，司马懿点头。
不得不说，长子司马师，至今都在维护自己这弟弟。
抛开调查的问题不论，单是他们彼此这至真的兄弟情怀，就让老迈的司马懿颇感欣慰。
想起自己对于诸葛亮执政秉承下的蜀汉浪漫，纵然蔓延不到曹魏当朝，却在自己家中体现。
此刻的司马懿，阴沉的脸上终究还是挤出一抹笑容。
尤其是，司马师刚刚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
是啊，纵然他把调查的重任交给了司马昭。然而最终展开调查的人，终究还是密探。
密探呈报的结果，司马昭只是负责上报而已。
“此子纵然顽劣了些，可我量他，也不敢据实不报。”
“父亲所言极是。”
眼看司马懿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此时内心惴惴不安的司马师，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没办法，诸葛亮是人，他司马懿也是人。
纵然才高八斗，震惊当世，却终究还是逃不过父子亲情。
殊不知，正是他的一念之仁，终究耽误了大事。
此刻，蜀使回归。
第一时间面见诸葛亮，同时也将司马懿撰写的亲笔书信，呈递到了诸葛亮的手中。
简单看过书信，诸葛亮的眸子里，闪过一分异彩。
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再度恢复了平静。
“丞相果真神算，司马懿和曹魏诸将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您算计到了。”
此刻的蜀使，满脸都表现出对于诸葛亮睿智的仰慕之情。
对此，诸葛亮一声苦笑。他明眸微转，下意识瞥了一旁化身书童的李牧一眼。
反观李牧，脸色平静，丝毫不见半点波澜。
诸葛亮的内心，反而扬起一抹激荡。
“此子才智过人，不想心境，竟也如此深沉。”
“可敬，可怕啊……”
此刻，他由衷感慨。不过马上，就又把恢复平静的目光，转而落回了使者的身上。
“所以说，你的演技没有问题，司马懿果然没有起疑么？”
“臣下自诩，一切都按照丞相吩咐行事。司马懿口出狂言，当时还想挖苦、讥讽丞相一番。结果被我的一句话，说得艺兴全无。”
“好，很好。”
闻言，诸葛亮大喜。
当即屏退使者，吩咐他下去领赏。
眼看使者退下，诸葛亮这才又把倾羡的目光，转而又落在一旁的泰然自若的李牧身上。
“汉兴，果然高才。”
“哪里，丞相谬赞了。”
李牧拱手，态度还是那么谦恭。
对此，诸葛亮颇感欣慰。不过很快，他笑容便再度淡去。与此同时，老迈的明眸，也略带些担忧的沉了下来。
“计到此处，尽管彻底搅乱了魏军的心智。使他们的内部，如今暗生嫌隙。可司马懿，却绝非等闲之辈。以我对他的了解，只怕接下来对你的调查，绝对不会停止。”
“不停止又能怎样？”
李牧一笑，丝毫不以为然。
“如今的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书童。就算查到了我，我也不认为司马懿会觉得，我是能左右得了丞相的那高人。”
“嗯，话虽如此，但仍旧不可大意。”
或许是出于智者的多疑和谨慎，尽管李牧的话不失为道理，但诸葛亮仍旧十分担心。
毕竟李牧的存在，如今已经在司马懿的心头，留下了阴影。
谁知道被彻底逼疯了的他，接下来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啊。”
“丞相，无需担忧。”李牧一脸泰然：“就算想要调查我，司马懿也需要大把的时间。可惜的是，我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哦？”
李牧话中的深意，再度让诸葛亮为之动容。
望着老迈丞相眼神中的鄙夷，李牧此时充满笑容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司马懿的那封书信上去。
“如今，大鱼既然都咬钩了。丞相难道就不觉得，咱们应该做点什么么？”
“……似如此，你打算收网起竿？”
“哪有那么容易。”李牧笑着摆了摆手，挑眉道：“司马懿的这封书信，无异于鱼虽咬钩，此刻急着想要脱杆。我若就此收网，只恐稍有不慎，反而走脱了他这条大鱼。”
“嗯……”
闻言，诸葛亮秀眉紧蹙。
不得不说，李牧心思缜密，例子举得也好。
“似如此，你想怎么办？”
“自古想要网鱼，必先疲鱼。如今他奋力挣脱，我偏偏不和他正面对力。只将他拖到精疲力尽，届时收网，事半功倍。就像丞相，欲求一战，偏偏不得。如今，我也要让司马懿，尝到此间滋味不可。”